日落月升,石头城一片寂静,恍如睡熟的婴儿。
“公子,怎么样,找到大夫了吗?”薛永忙问道。
放下手中的饭菜,晁飞回道:“薛叔,刚遇一位小兄弟,他可找到一位神医,一会儿便来寻我,先吃些饭菜吧。”
“王兄,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薛永叹息道。
如今的薛永不再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想来是晁飞和王定六的缘故,让他重拾了雄虎之风。
“咚咚咚!晁大哥在吗?是我,乔三。”
晁飞拉开门,见乔三额头汗如雨下,知他是一路跑着的,说道:“好兄弟,快进来歇歇”。
“来不急了,再晚了恐怕神医睡去,晁大哥快走吧!”乔三喘息着说道。
二人出了客栈,一直往南街走去。
“乔三,这神医叫什么名字?”晁飞好奇问道。
“回晁大哥,此人好像叫什么静言齐,怪怪的,不过人很好,不像名字这般怪。”乔三细说着。
终于,两人在一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门口一棵大槐树,长得支繁叶茂。
“晁大哥,就是这儿,我去叫门。”乔三说完便去叩门。
“神医,是我乔三,我看你灯亮着,有要事相求!开开门!”乔三扯开嗓子叫道。
“是乔三啊,你父亲又复发了?不可能吧!”神医回道。
“不是家父,是我一个远方朋友的亲人,需要您去看看,先开下门!”乔三奋力回道。
“既然你父亲无恙就请回吧,我正准备休息了,外乡人我是不会给治的,你回去告诉你远方朋友!”神医这一次下了逐客令。
乔三敲门时,晁飞就一直琢磨着“静言齐”这个名字,《水浒传》以及相关野史之类的文献,全然没有这么个神医,那么这人究竟是何人。静者安静也,安!言者说道也,道!齐者全乎也,全!合起来便是安道全!原来如此!那王定六可是有望了。
晁飞解开了名字之义,见乔三叩门不成,于是示意乔三退后,自己一试。
“开门,开门,你好兄弟活闪婆,很快就要没命了,你不去看看?”晁飞没有直呼其名,而是提及了王定六,因为王定六和安道全是很好的兄弟,如果真是安道全,必然会给开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了。
“二位快随我进屋再谈。”安道全低声讲道。
乔三此时更加敬慕晁飞,默默将晁飞作为了榜样。
安道全伸出头望了望街道两旁,关上门带晁飞二人进了屋内。
“公子,你刚讲的话说清楚些?”安道全问道。
“我叔父王定六,在路上被贼人所伤,毒已深入,他之前讲过他在建康有位神医兄弟,不料‘玉灵芝’事件后,他逃至了郓城,被我父收留当作兄弟,而他神医兄弟却生死未卜,每每谈至此处便心中生愤,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今日路遇此地,巧遇乔三听了你神医的名号,便试试先生是否为我王叔的兄长,若是则王叔性命可保!”晁飞连说带编讲了一通。
“既如此,我也不多说,先去带我看看定六,”安道全说完便收拾起了医箱,穿上外衣,准备出门。
“道全,这么晚要去哪儿?”
只见,从内屋走出一女子,但见那女子容颜如玉,真如施老先生所描述的一般,蕙质温柔更老成,玉壶明月逼人清。步摇宝髻寻春去,露湿淩波步月行。丹脸笑回花萼丽,朱弦歌罢彩云停。愿教心地常相忆,莫学章台赠柳情。
“二位,这是内人李氏,”安道全介绍道。
“夫人,我兄弟有难我得去看看,你且在家先休息吧。”
“那你路上当心,我在家等你。”李氏回道。
那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晁飞清晰看在眼里,这样的模样怕是搁在现在也是美女一枚,怪不得水浒中,安道全不愿上山,想来这理由够充分的。
三人急匆匆赶到了逢安客栈,向楼上走去。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刚刚王兄吐了一大口黑血,怎么办?这位就是神医吧,快救救我兄弟。”薛永着急道。
“贤弟,受苦了,为兄这就救你。”看着一动不动脸色紫青的王定六,安道全悲痛道。
“几位暂且退后,待我取针救人。”
安道全说完取出他的八脉神针,分别在人中,涌泉扎下两针,少停片刻,那王定六突然起身吐了口血,又倒了下去。众人看得一惊,只有安道全不以为然。紧接着在中脘,内关,足三里分扎一针,只见王定六脸色由紫渐渐变淡,随后又在曲池,三阴交扎下两针,不过一刻钟,王定六缓缓睁开了眼。
薛永看后喜叫道:“醒了!醒了!真是神医啊!”
只见安道全道:“休要大声,中毒者初醒,不可声大受刺,何况这肩头之镖还没取出,还是别出声的好!”
晁飞在一旁,看的入神,也发自内心的敬佩安道全,这要放在自己之前生活的现代,中了毒可是大张旗鼓的要鼓动一翻,没个三五时辰是不行的,而如今却区区几针就可帮中毒者驱毒,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安道全从医箱中取出一大夹子,左手用大夹子夹在那铁蜻蜓尾端,缓缓拉出,右手将事先备好的粉沫迅速涂在肩头的疮伤口,王定六尖叫了一声便又不醒人世。
三人欲言又止,安道全取出白布将伤口绕了三匝,绑结实,回头向三人讲道:“王贤弟,算是无碍了,这毒在体内扩散了有段时间了,如若是再晚半个时辰,恐怕是华陀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说完,安道全起身向晁飞等人便是一拜。
晁飞忙搀扶道:“神医如何行此之礼?晚辈受之不起!”
安道全起身看了眼王定六后,开口讲道:“今日多亏了几位,我与这王定六本是建康人氏,虽为异姓,却胜亲手足,我本唤作安道全是当地较有名气的大夫,定六开了间酒馆生意还算不错,去年当地知府大人传我为小公子治病,无意中听到知府派手下人劫了朝廷贡品‘玉灵芝’,此事后与定六兄弟讲了,谁想定六兄弟,冒险前去将那贡品盗了出来,说是为我研制新药用,哪想那知府耳目重多,没几日便查到了线索,我兄弟二人自知建康不能再留,因此在城外分开逃离,定六向北逃,我带着贱内走的慢,因此一路西行,到了这里,来此石头城后于是便隐姓埋名唤作静言齐,以避灾祸,因此平时但凡有外乡人来看病,皆推而不治。”
“原来如此,安神医医者仁心,佩服佩服!”晁飞夸赞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是如何断定我和王定六是兄弟,还望指点。”安道全问道。
晁飞听后,怔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是看了《水浒传》而推理的,于是脑中灵光一闪讲道:“王叔之前提过他兄长是一位医术高明之人,今日情急之下便试了一下,不曾想还真碰巧了,机缘机缘。”
安道全听后,哈哈一笑道:“确实是缘份,定六兄弟还需几个时辰的调息,就拜托几位照看了,敢问令尊是哪位?”
“家父是郓城县东溪村晁盖,安神医就放心吧,我和薛叔会照顾王叔的。”晁飞回道。
“那我便先回去了,这里有些药丸,待定六醒来喂于他知即可,明日还望各位一同前来寒舍一叙。”安道全讲道。
“好的,安神医美意,定当前去,那就叨扰了,乔三你也回家照顾父亲吧,顺便送送安神医,今日之事辛苦了。”晁飞拜谢道。
“好的大哥,那我也先告辞了,明早再来见您。”乔三说完,和安道全一同下了楼,走出逢安客栈。
“谁!”
乔三突然喊了一声,一个黑影瞬间从乔三眼前消失。
安道全说道:“乔三,眼花了吧,哪里有人,一会儿回去早点歇着吧,今日辛苦了!”
辞别安道全,乔三始终感觉刚刚不是自己眼花,但也讲不出原由,一路思索着。
“薛叔,你先睡会儿吧,王叔有我盯着,”晁飞说道。
“还是公子先休息吧,这一下午折腾的。”薛永推辞道。
今日是满月,月光从窗口射入,映的屋内如雪般清洁。晁飞躺在床上思考着什么,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