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闻声,停下了正要拍下去的右掌。
只见身轻如燕的一人从阁楼上轻盈的跃落在韩世忠面前,弓身求道:“还望好汉有话好说,放了这不懂事的阁生。”
晁飞看到眼前之人,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形容如怪疾,行走似飞仙,立马想到了梁山排名倒数第二的鼓上蚤时迁,故而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只见那人低头回道:“小人时迁,是这阁主好友,这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还请二位坐下来细谈。”
晁飞得知此人果然是那飞檐走壁,盗甲探讯的时迁,心中不由喜悦道:“好说,好说,韩大哥放了这小厮吧,且听这壮士一番心意。”
韩世忠不情愿的放开那阁生,与晁飞二人坐于阁内,时迁见状忙开口谢道:“多谢二位好汉高抬贵手,时某定当有问必答,绝不欺瞒二位。”
晁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寻问道:“你可是高唐县人氏?”
“不瞒好汉,时某确实高唐县人,只不过惹了官司,便来此地投奔好友,”时迁站在一旁恭敬的回道。
“哦,犯了官司,可能与我讲讲?”晁飞拋根问底道。
时迁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韩世忠见状一掌拍在桌边,喝道:“晁贤弟问你话,干嘛吞吞吐吐!”
时迁闻声吓得哆嗦道:“小人,其时是个盗墓贼,因在高唐县盗了一古墓,后被县令得之,张榜缉拿,无奈之下便逃至此处,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好汉明鉴。”
时迁说完,额头的汗珠早已滴滴落下,滴在木地板上,其声可闻,阁内变得安静万分,晁飞突然哈哈大笑,笑声打破了寂静的气氛。随后晁飞笑问道:“看来你是个摸金校尉?”
时迁扑通跪倒在地,解释道:“好汉好眼力,祖上曾是摸金校尉不假,不过在我这儿算是断了,这次盗墓本非我愿,奈何家中慈母身患恶疾,无钱医治,后来那高唐州知府高廉骗我,说是为其探一处墓穴,定有重金酬谢,因为急需钱财,故而便帮其下了墓,可之后事情败露,东京下令要严惩盗墓恶习,不想那高廉为保自己,便将我这无名之贼给供了出来,重金没拿到,反惹了官司,慈母也因此事气疾而终,我也本无生恋,可是高廉之举,着实另人生恨,仗着权势为所欲为,为得日后侍机报仇,故而转投到萧兄这儿,再无隐瞒。”
晁飞忙起身将时迁扶起并讲道:“早闻高唐县有一侠盗,不想竟是兄长,之前多有冒犯,请见谅。”
时迁站起身疑惑道:“这黄州人也知道我?”
晁飞笑道:“兄长,我并非此地之人,我乃山东郓城县人,与高唐县离的不远。”
时迁思索着问道:“郓城县?那好汉一定知道晁天王了?”
晁飞一拍胸脯道:“不瞒兄长,我便是晁天王之子晁飞。”
时迁又连忙弓身拜道:“原来是恩公之子,失礼了。”
“兄长认识家父?”晁飞故意问道。
时迁直起身回道:“虽未曾谋面,但晁天王之前每年会给我们这些贫苦家庭一些接济,在我们高唐县百姓们都视晁天王为恩公,菩萨心肠。”
韩世忠在一旁,听着晁飞与时迁的谈话,不解的讲道:“贤弟,原来你们是旧识?”
晁飞欣然回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位是我结义大哥韩世忠,关中人氏,二位也都认识了,不妨找一酒馆一起吃顿酒。”
晁飞带着韩,时二人出了萧烟阁,找了一处附近酒馆,三人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晁飞向时迁问道:“兄长,这《木石图》从何而来还望解惑。”
时迁清了杯中酒,回道:“公子,这《木石图》确实是我盗来的,不过却不是在苏府,而是在一个蒙面黑衣人手中夺来的。”
韩世忠气愤道:“又是黑衣人,看来这秦桧是明知故问。”
“还望兄长详细讲讲昨晚情形?”晁飞恭敬的问道。
时迁早已放下戒心,开口讲道:“昨日,我替萧兄打理完阁内生意,在一酒馆吃酒,无意间听到邻桌两个秦家的庄客在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庄客叫小修,平日里关系还行,我便借吃酒名意与其合桌饮了数杯,酒醉后那另一名庄客透露说晚上有一大买卖在苏府,酒后我便寻思,这秦苏两家打我来到此地,便听人常言两家关系不合,于是便准备晚上去看看,能不能顺些什么,反正这两家明争暗斗的,也不会怀疑别人所为,因此,夜里子时左右我便去了苏府藏在屋梁,到了三更天,果真见一黑衣人潜入屋内翻找着什么,最终那黑衣人卷了一画轴仓慌便走,我见是副字画,心想如果抢来,定可为萧兄赚笔不匪的收入,因此趁那人不注意时,悄然走至其身后将那画夺了来,那黑衣人复来与我争抢,这过程中那苏府的守夜之人被惊醒,慌乱之余我便带着卷轴翻出了苏府,回到了萧烟阁,之后的事就是今日二位看到的。”
晁飞听后,心中琢磨着,随后再次问道:“兄长,可确定那黑衣人身份?”
时迁回道:“单凭那人与我简单的几次抢夺术,一定不是小修,小修的武艺在我之上,那么极有可能是另外那庄客,不过我却不知其姓名,但一定是秦家人所为,这点我确定,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晁飞想了想,对时迁讲道:“还需劳烦兄长与我去趟秦宅,不知兄长可愿意?”
时迁果断回道:“愿为公子效命,以报天王之恩。”
“好!还请兄长带路。”
三人出了酒馆,一路直达秦宅。庄客将三人带至秦桧处,秦桧看了眼晁飞,笑道:“这不是苏大人的朋友吗?不去找画,怎么闲暇来我秦家,是为何事?”
“我正是得了名画的消息,特来告于秦公子。”晁飞回笑道。
“既然有了消息,还不去寻找,也正好洗脱了对我秦家的诬陷。”秦桧释然道。
“没错,这消息确实收到了,不过这消息中讲到这画却在秦宅里,还请秦公子拿出来吧!”晁飞一脸正气讲道。
“荒唐,你等莫不是来这消遣于我,还恕秦某不愿奉陪,送客!”秦桧立即严肃回道。
“秦公子,这在与不在,为何不当面对质一下,也好消了你秦家的嫌疑。”晁飞微笑回道。
“怎么,如何对质,你难道知道是我秦家人所为,证据拿出来!”秦桧气愤道。
晁飞起身讲道:“秦公子莫生气,我这兄长昨日听得你秦家庄客要夜盗苏府,不如让他们当面对质一番,也好释疑。”
“庄客,你说的是谁?”秦桧疑问道。
“小修,秦公子可否把此人叫来,一问便知。”晁飞回道。
片刻,小修被召至堂内,听说秦老爷秦学文召见,便急忙赶了过来,进门后却看到秦学文不在,便疑问道:“召小人何事,为何却不见秦老爷?”
“小修,你可知苏府失画一事,可是你所为!”秦桧厉声问道。
“公子,冤枉啊,小人不知,还望公子明鉴。”小修忙哀求道。
此时时迁突然开口讲道:“小修,还记得昨晩我们一同饮酒吗?”
小修看了眼时迁,眼神立马游离,开口辩道:“是时迁兄弟啊,怎么今日又来请酒喝?”
时迁听后回道:“喝酒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盗来的画,现藏于何处?”
“时迁兄弟,这酒可以随便喝,可这话却不能随便讲,什么盗来的画,我不知你讲的什么意思。”小修矢口否认道。
“昨晚酒桌上,你讲的要去苏府干一桩大买卖,你可曾记得?”时迁依旧问道。
“酒后失语,算不得数,且我已忘记了,还请时迁兄弟明言。”那小修此刻突然泰然自若地回辩起来。
“你既然忘了,那我便提醒你一番,昨晚三更在苏府见了我为何要跑?”时迁问道。
“荒唐,你这话越来越不着调,昨夜我早早便已入睡,怎会见到你,何况还是在苏府!”小修依旧不承认道。
时迁见小修口头甚严,沉思片刻于是开口讲道:“不是你?我分明看到了你,你为何却不敢承认,难道你是想一个人独吞所盗之物,或是你瞒着昨日与你一同饮酒的那位?”
小修听到讲小叶,便开口回道:“这真不关我事,不信你去找小叶一问。”
刚才与秦桧交谈其间,已得知秦家有一庄客失踪,时迁猜测小叶应该就是昨夜之人,于是诈问道:“你明知小叶已经被灭口,还在这里乱咬,莫不是你杀人灭口瞒着秦公子,想要独吞?”
小修听到小叶已死,心中慌乱,忙开口回道:“不可能,小叶怎么会毙命,是不是你在苏府把他杀了?”
晁飞听到此处,拍手讲道:“这么说是小叶去的苏府了,秦公子你怎么看?”
秦桧看着慌乱的小修,心中怒气横生道:“小修,还不从实招来,否则我定不饶你!”
小修见秦桧发怒,忙哀求讲道:“公子,这都是小叶所为,不关我事,昨日小叶受老爷之命来于我商议去苏府盗画一事,我本不赞同,可却是老爷之令,因此小叶怕连累我便独自一人去了,我也不想小叶会遭些厄难,我真不知会变成现在的情形。”
秦桧一听此事竟是二叔指使的,脸色立马难堪起来,晁飞见状对秦桧讲道:“秦公子,如今事已明了,秦家的家事我也不便插手,不过还希望秦公子尽快给苏府一个交代,我等便在苏府静侯佳音了。”
晁飞讲完,携同韩世忠,时迁出了秦宅。空留下哽咽不语的小修和怒火中烧的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