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镝恼羞成怒之下,破口大骂,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似的,口水喷了傅瀚一头一脸。傅瀚抹一把口水,不得不忍着,陪着笑脸:“辛大人,我的辛大人,你误会了,我真是来提亲的。”
辛镝倒帖千金都没人愿意娶他女儿,傅瀚竟然来提亲,辛镝感觉不可思议,但是傅瀚又不象是说假话,惊疑不定:“是哪家公子如此有眼力?我倒要见见。”
什么叫有眼力?你以为你女儿很漂亮,很有才华?要人巴结?这是在给自己脸上帖金,傅瀚尽管是官场老油子,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忍不住脸颊抽搐:“多谢辛大人夸奖,正是犬子炜儿。”
辛镝惊奇无比,傅炜竟然要娶他女儿,这是天方夜谭:“傅大公子?”
傅瀚满脸堆笑,狂拍马屁:“犬子久慕茹花姑娘的美貌,才华不凡,只是羞于说出口,老夫身为人父,不得不登门代犬子求亲。”
身为亲父,辛镝哪有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样儿,你这说假话不打草稿,张嘴就来,不过,话虽假听着舒服,眉开眼笑,坐了下来道:“傅大人如此有心了,不过,贵府已到生死存亡关头,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我可不能把我女儿推进火坑。”
辛镝哪会不知道傅瀚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自己付出足够的代价,要辛镝弄死程敏政,一定要趁此机会要价,要更高的价钱。
傅瀚明知辛镝胃口很大,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任由辛镝痛宰:“辛大人,只要此事能成,你说甚么就是甚么。”
辛镝对傅瀚的上道很是满意,道:“傅大人,你看这样如何?我对茹花很是溺爱,不想让她吃苦受累,她可不能当小,一定要做正妻。”
一来就抢正妻的位置,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是大得没边了,傅瀚不应允也不行:“理当如此。我会让炜儿出妻,明媒正娶茹花儿媳。”
傅瀚的让步很大,辛镝仍是不满足:“我可不能让我女儿受委屈,你们不能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必须要在三年……两年……一年之内生出一儿半女。”
以辛丑女那姿容,谁敢和她亲热?傅瀚心中打鼓,傅炜要是与她亲热了,会不会染上不举之症呢?但是,辛镝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他只得咬牙出卖儿子:“行。”
辛镝又开条件:“茹花所生必是傅家当家人。”
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想要做当家人,掌控傅家了,傅瀚真不想同意。但是,此事必须要同意,唯有如此,辛镝才会帮他,帮他就是在帮辛镝的后人嘛,傅瀚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辛镝的胃口还未被填满:“傅炜只能有茹花一个妻子,不能纳妾,所纳之妾必须离府,所生子嗣不得成为家主。”
这也太狠了吧。你女儿那丑模样,朝夕相伴,会让人疯掉的。好歹也给条活路,让傅炜换换口味,愉悦下身心嘛。傅瀚犹豫。
辛镝右手在桌上一拍,斩钉截铁:“此事不商量。”
傅瀚脸颊一阵抽搐,一咬牙道:“只要辛大人帮我做成此事,自然没问题。”
辛镝右手拉着傅瀚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热之极:“傅大人,你说哪里话呢?我帮你,也是在帮我的后人,哪有做外公的不帮自己外孙的理呢?”
傅瀚挤出笑容:“那是那是。”
辛镝对此极为满意,快步来到门口,拉开门,扯起嗓子吼一声:“茹花,茹花,快到爹这儿来。”
一语落音,就听一个炸雷似的声音远远传来:“老狗,你吼甚么吼?”
辛茹花不仅长得丑,远超无盐氏,还脾气很不好,不把自己的亲爹辛镝放在眼里,张嘴老狗闭嘴老狗。
这话听在耳里,傅瀚惊在心头,要是让她过门的话,傅家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咚咚咚!如同重锤砸地的轰鸣声传来,地面都在颤抖,一个吨位十足的肥胖身影出现在门口,头发凌乱,如同鸟窝似的,眼角老大一坨眼屎,让人恶心。
辛茹花不仅人长得丑,还不爱干净,整天脏兮兮的,傅瀚一瞧她如此模样,胃里一阵翻腾,想要呕吐。
辛茹花肥胖的右手捏着鼻子,使劲一擤,一大团粘糊糊的浓鼻濞喷在地上,横过衣袖在鼻子上一抹,残余的鼻濞抹得满脸都是,肥脸成了大花脸。再把衣袖在右大腿侧的衣裙上一蹭,完事了。
这不爱干净,已经到了一种极高的境界,让人高山仰止,傅瀚强行忍着呕吐的冲动,一张老脸憋成了青色。
辛镝满脸笑容,冲辛茹花招手,道:“茹花,来,见过你公公。”
辛茹花右手食指伸入粗大的鼻管里抠挖一阵,塞进嘴嚅吸吮起来,肥脸上满是迷惑:“啥是公公?”
不仅长得丑,还智商欠费,连公公都不知道是啥,傅瀚仰首望天,苍天啊,我这是造了啥孽,竟然要让这么个傻大妞进门。
……
程堂回到家,把经过说了,程壎如同哔了狗似的,满脸不可思议:“这也行?”
李莹横了他一眼,道:“这才是最妙的。”
我只见胡闹,就未见妙处,程壎才不会信。
李莹对这个长子的反应慢很不满意,道:“壎儿,你要向堂儿学学,遇事要深思。此举看似胡闹,却是妙着,妙就妙在这是堂儿做的,符合堂儿的性子,这会让傅瀚这老贼心惊肉跳,惶恐难安,他不能再蜇伏不动,必会有所举动,就会露出马脚。”
她不愧是首辅之女,颇有乃父李贤之风,看法和康海一致。
程壎虽然对程堂的‘胡闹’不敢敬同,却不得不受教:“孩儿明白。”
李莹好看的眉毛拧着,沉吟着道:“堂儿此举一定会让傅瀚老贼恐惧不安,他会狗急跳墙,会对敏政下毒手,这必须要辛镝相帮才行,他要如何说服辛镝呢?在狱中害死敏政,这风险太大,虽然辛镝恨死了敏政,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官身和前途呢。”
经过程堂这一闹,傅瀚一定会改变计划,不会再用慢性毒药慢慢毒死程敏政,而是断然行凶,这没有辛镝的配合不行。要让辛镝应允,这需要的代价不小,傅瀚能付得起这样的代价么?
对此事,程堂早有想法,道:“娘亲,你忘了辛丑女。”
辛丑女在京师太有名了,程壎一听这话,两眼一抹黑,这和辛丑女这个名闻京师的丑女有甚关系?
李莹眼前一亮,右手扶额,失笑出声:“傅炜太可怜了。”
要想让辛镝相帮,也只有结亲这一途了,只要两家结亲,帮傅瀚也就是在帮自己的后人,唯有如此,辛镝才会应允。如此一来,傅炜就有得罪受了,娶了辛丑女这么一个又丑又脏又蠢的女人为妻,不仅会成为大笑话,这小日子也过不好了。
程堂李莹敏锐的反应很是赞赏,道:“娘,如此一来,傅瀚老贼一定会对爹痛下毒手,虽有李讯相护,不一定万全,我们当兵分两路,我和禹叔带人赶去大理寺护卫爹,娘去找见证人。”
李莹重重颔首,不惜赞美之词赞扬程堂:“堂儿思虑周全,不错不错。要是没有见证人,我们的话辛镝可以不认,无法指证他,要是有个很有份量的见证人,那就不同了,他百口莫辩。嗯,这见证人的份量要足够重,在朝中的影响要足够大,还要与我家交情不错,也只有他最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