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饿了。
当他收回看向舞台的目光,专心致志进攻一桌素菜的时候。
张鹏跟张超的筷子,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两兄弟凝重的看着四菜一汤被迅速消灭。
彼此交换眼神,微微点头。
此时此刻。
张鹏眼底的不耐烦已经荡然无存,余下的全是慎重。
在他看来。
朱允文虽然吃相狼吞虎咽。
但是,再隐藏也藏不住骨子里的那副优雅。
“此人必定出身不凡。”
“但为什么要假扮锦衣卫呢?”
“怎么看也不像无聊的世家公子哥闹着玩...”
张鹏缓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然后微笑着对朱允文说道:“不可惜!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得不说,黄姑娘大族出身。
虽然没有生的花容月貌,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哈!是吗?”朱允文放下筷子,莞尔一笑,“随缘吧!”
他虽然口花花,心理也不健康,经常想些有的没的。
但那只是表象。
谁还不能对美好的事物多流连一番吗?
朱允文打听黄姑娘。
并不是想看看人家到底长得怎么样。
是因为,那位并未谋面的女士,做了一件刺中他心底柔软的事情。
给他洗衣服。
迄今为止,活这么大以来。
除却亲人外,唯一一位异性。
他以前的女朋友,光负责貌美如花了。
生活琐事,呵呵!
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明天,明天我做东,请沈大人好好来此消遣消遣。”
张鹏“色眯眯”的压着嗓子:“保证让黄姑娘把大人伺候好!”
“心领了!”
朱允文婉拒对方的好意。
暗自感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呢!
那些忠诚的侍卫们死不瞑目,自己怎么可能安心找女人谈风月?
桌子另一端。
张超低头恶狠狠的咽了咽唾沫。
他难以置信的偷瞄哥哥。
搞不明白这中间什么套路。
黄姑娘作为大哥的白月光,不说俸禄全扔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就单单那些轻薄对方的,全被送上了西天。
自家老娘都没见大哥这么关心过。
我的哥啊!
咱俩朝不保夕的,能护佑那娘们到几时?
难道舍不得媳妇套不着...
不可能,不可能...
张超在做着心理建设。
朱允文恍然间苦笑一声,转瞬心事重重。
他再次感谢完兄弟二人。
起身打算回去。
可一摸浑身上下,连个铜板都没得。
糟糕。
怎么付账?
“沈大人早点回去休息,我来吧!”
张超看到他的窘境,出声解围。
纵使朱允文对人家再有意见,再心里毛毛的。
也该放下成见,感谢感谢吧?
“超,过几天我亲自下厨做一桌谢你们,我保证!”
朱允文尴尬的拍拍张超肩膀,现在他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玻璃了。
刚才是谁躲着人家来着?现在居然上手...
“一顿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张超说的轻巧,但这是哪?
官方红灯区。
即便没有肉菜,可消费水平能低了吗?
嘴角一抽一抽,肉疼的慌的张超去会账,朱允文被张鹏引着向外走去。
就当他出口想问那把左轮手枪的时候。
忽然,被突如其来的酒水泼了一身。
嚣张的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特么的,一个犯官之后,装什么清高。”
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捂着脸撞到了朱允文胸膛上。
“大人...对不起...”
姑娘怯生生的道歉。
朱允文没有说话,但眼睛一眯。
他有点怒了。
艹!老子最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
虽说,这妞跟我没关系,但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多女少?
要珍惜的懂不懂?
一个书童打扮的人,骂骂咧咧走上前来,无视朱允文,猖狂的指着依偎在旁的姑娘开口:“臭婊子,你敢不接受我家少爷的美意...哎呦...”
书童话没说完就被踹的躬着身子往后倒退,踉跄的轨迹,刚好撞翻了来时他主子坐的那桌。
四位文人打扮的公子,被飞溅的菜汤和酒水沾染了一身。
“混蛋...”
“哪来的狗东西多管闲事...”
......
朱允文听到几人的出言不逊,冷哼一声,抄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四颗脑袋就砸了过去。
“好...打...”
“孙公子...你们倒是还手啊...”
......
周围的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登时有踩椅子加油的,有拖桌子让地方的。
还有撸袖子开盘口的。
动作熟练的一批。
看来,这地方经常发生这种事儿,都老有经验了。
“住手!”
一位满脸是血的公子哥捂着头大喊。
朱允文当然不会听他的。
谁啊?
能命令的了他?
“沈大人,别打了...”
张鹏神色慌张的拽住朱允文一只胳膊,随后闻讯赶来的张超拽住了另一支。
同时,兄弟两个心里发毛。
这才消停了几天?
不会又演变成当初的情形吧?
这货简直就是个扫把星,一共遇见他两次,次次都被拖下水。
“道歉!”
朱允文冲着地上被自己揍了一轮的公子哥们,冷冷出声。
“呸!让老子给你这鹰犬道歉,做梦!”
“有本事杀了老子!”
刚才那个喊停手的公子哥桀骜回道。
其实他心里委屈的慌!
如果只有双方几人在场的情况下,他早跪在地上求饶了。
可这大庭广众面前放了软话,以后还怎么混?
“好样的孙兄!”
“就是,咱们向谁低头,也不能向一帮朝廷鹰犬低头...”
......
看热闹的人们,拱火拱的那叫一个地道。
以为得到民意加持的孙公子,仿佛浑身又充满战斗力。
扶我起来,再战五百回合...
蹭!唰!
张超想死。
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厅的柱子上。
我就松了松手的功夫,佩刀就被某个王八蛋抽走了。
真恨呐!
今天不是在军营。
教坊司里全是非富即贵的主,在这里动刀,嫌死的慢了吧?
“混账!你敢动刀?”
一位40岁左右,账房打扮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朱允文面前。
对方回头扫了一眼孙公子头顶被砍歪的束发冠,愤怒呵斥。
“刘先生...”
“是刘先生来了...”
“刘先生,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孙公子哭哭啼啼向着来人喊道。
可这姓刘的没稀得搭理他。
......
“刘先生是吧?”
朱允文耳朵听到周围人们议论纷纷,知道了身前账房打扮的姓刘。
“这里你说的算?”
“没请教!”刘先生答非所问,怒火中烧的开口。
“北镇抚司,沈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