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营内,路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积聚了不少污水。一座座破旧的帐篷内,伤兵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呻吟和哀嚎声。
一个个伤兵眼神黯淡无光,似乎生活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
“大……大帅,他什么时候能来呀?”钱三在地上痛苦的发出了声音。
冯山斜坐在一根木头上,听到这句问话,冯山脸色不由地一黯:“是啊,大帅,你什么时候能来呀?”
姜林有气无力道:“大帅,他不会来了!”
钱三原本躺在地上,此刻不顾虚弱的身躯,挣扎着起身,道:“不,我相信大帅一定会来的,大帅一定有什么事耽搁了。”
“弟兄们,相信我,大帅一定会来的。”
姜林勉强挤出笑容,道:“三儿,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当初大帅和咱们称兄道弟,不过是要我们为他卖命罢了。”
“在这伤兵营里面,我们都他妈的成了废人,要么胳膊废了,要么腿没了,大帅怎么会来?”
“从仗打完,到现在多少天了?可大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钱三道:“我不相信,大帅不是这种人,他没来,一定有苦衷。”
只是听的这番话,无数伤兵纷纷撇过头,不愿意再听钱三继续说下去。冯山脸色变得更加黯淡。
似乎对大帅来看自己这些伤兵也已经不抱希望了。
钱三看着众人不愿再听自己说下去,依旧不愿意放弃,继续道:“兄弟们,相信我,大帅不是这样的人,大帅平常对咱们那么好,到了现在,怎么会不管咱们……”
猛然间,钱三感到头晕目眩,钱三还欲说些什么,只是,他感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三儿,三儿,你怎么了?”冯山亲眼看着钱三倒下,连忙挣扎着、拖着自己的伤躯来到钱三旁边。
“让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响。无数人纷纷侧过头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大……大帅!”冯山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嘴唇哆嗦的喊了出来,只是仍有些不敢相信。
齐杉没有去理会。
右手放在钱三的额头上,滚烫的感觉从右手传来,齐杉知道,这估计是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
在这种环境里面,不感染发炎都是个奇迹。
“上位。”黄武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齐杉立即用水将毛巾润湿,挤干水分,将毛巾放在钱三的额头上。
将钱三的衣袖撕开,那只手臂有些地方已经烂了,而有的地方已经化脓,流出了脓水。无数人看到这一幕,胃里都不自觉有些翻滚。
“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
“若再晚些,这只手臂估计保不住了。”一念想到此处,齐杉当即顾不得恶心,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朝着化脓的地方吮吸过去。
猛吸了一口,嘴里传来一阵苦涩的咸腥味,齐杉没有顾忌,将嘴里的脓血吐进盆子里。
又再一次朝着伤口吸了过去。
黄武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阵阵不忍之色。而无数伤兵看到这一幕,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而姜林此刻更是羞愧到不敢去看眼前这一场景。即便是为他们治伤的军医大夫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大帅……大帅真的没有忘了我们……”
“大帅,他是真的有苦衷,所以才没有来看我们的。”
齐杉没有去管周围嘈杂的言语,当将钱三胳膊里的脓血吸尽,齐杉接过黄武端过来的清水,略微漱了漱口。
便开始为钱三包扎起伤口起来,齐杉小心翼翼的将绷带缠绕在钱三的胳膊上。
当包扎完毕,齐杉已是累的满头大汗。略微擦了擦汗水。齐杉转身对着所有伤兵,躬身一拜。
“大帅,你这……”伤兵对齐杉的举动有些不解。
齐杉直起身来,道:“诸位兄弟,是我齐杉对不住你们。你们打仗负了伤,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齐杉没有照顾好你们,这是我齐杉的错。”
“大帅……”冯山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出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稀里哗啦的哭了出来。
这么多天,不止他冯山,有很多伤兵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大帅能来看他们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期望越来越小,现实几乎已经将这份期望掐死。
此刻,听到齐杉这番话,冯山和众多伤兵觉得,自己值了!
哪怕让自己现在去死都愿意!
“大帅真的没有忘了我们!”
“大帅还记得我们!”
齐杉面色变的冷了下来,问道;“伤兵营的主管和大夫在哪里?“
刚一进伤兵营,齐杉看到这幅样子,立即火冒三丈。对于他来说,这每一个伤兵都是宝贝,只要最终活下来,就算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
一个老兵,在战场上,比五个新兵都顶用。更何况,这些老兵如果将那些经验传授给新兵,就可以带出不少老兵出来,战斗损失将会大大下降。
主管这里的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齐杉不介意为此事让几个人人头落地。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带着冯成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齐杉看到这里,眉头都拧了起来。道:“大夫呢?”
主管道:“启禀大帅,就一个大夫。”
听到此处,齐杉更是火大,这么多伤兵,居然就一个大夫?这不是开玩笑吗?怪不得这么多伤兵都或多或少伤口有些感染。
“吴县的大夫呢?”
“禀大帅,那些人都不敢来。生怕医治不好,人头落地。”
听到此处,齐杉立即说道:“黄武,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绑也给我把大夫给我绑来,另外,给那些大夫钱财也不要吝啬。”
“是,大帅。”
“伤兵营为什么安置在这里?”
主管道:“大帅,如今吴县哪还有块空闲的地方?到处都在施工,只有这里,勉强碍不到。”
这伤兵营驻扎的地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地带呀!
看着这遍地的污水,以及糟糕的卫生环境,齐杉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适宜在让伤兵住下去。
略微思索,齐杉道:“黄武,交待陆先生,将之前咱们查封的那些财主的宅子给我腾出来,立即整改,今晚,所有伤兵必须全部安置进去。”
“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