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齐杉缓缓睁开眼睛,太子齐当国站立在床榻边上。
“太子,国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年近七旬的齐杉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自永昌三十一年,齐杉便将所有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处理,手中的权力这么些年一直都在缓缓过渡给太子齐当国。
在三年前,齐杉连军权也一并交付给太子,不过,齐杉如此做的底气便是只要他出现在军前,所有人都会俯首帖耳。
如今的齐杉,在百姓心中,是当之无愧的圣王,是神明的转世。
“父皇,儿臣……”
看着太子支支吾吾的样子,齐杉身上陡然涌现出一股力量,那一双眼眸,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直视。
“太子,你过来。”在宫女的搀扶下,齐杉走到一块石碑面前,齐杉将宫女推开,道:“太子,说说,上面写的是什么?”
齐当国微微抬头,念道:“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太子,这十个字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
“今日为父便给你上最后一堂课,为人君者,当以天下为己任,我以渺渺之驱登临九五之位,此生唯一所念便是我华夏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你如何能不理朝政,反而在乾清宫侍候在一侧?”
齐当国跪在地上,哭道:“父皇,为人子者,父亲病重,不能在膝前尽孝,又如何配坐这天子之位?”
“太子,你错了!一登九五,六亲情绝,你若能给百姓带来幸福安康的生活,朕虽死,亦无遗憾。”
“太子,你明白了吗?”
齐杉继续说道:“这张龙椅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你不能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你便是最大的不孝。”
“儿臣明白!”
“擦干你的眼泪,我齐家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是!”
齐杉说完这些,仿佛身体里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缓缓地倒在了床榻之上。
齐杉眼睛瞥向窗外,他感觉到自己这一声似乎要画上句号了。
自十八岁起兵以来,南征北讨,李自成、多尔衮、黄太吉、张献忠这些敌人一个一个倒在了自己面前。
而登基称帝之后,更是建立下了不朽的功业,每年身毒的棉花以及各种各样的矿产资源都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华夏帝国内,为帝国的繁荣昌盛铺砖加瓦。
帝国内部,铁路已经全面铺开,第二次工业革命也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
只是,齐杉知道,便是帝国的百姓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
资本主义这头怪兽从出生开始,便是要用无数血肉来喂养,如今这头已经出笼的怪兽,不仅鲸吞着世界,也反噬着华夏的百姓。
资本家是没有良心的,他们的每一个毛孔都是罪恶的鲜血。纺织工厂下一声声哭嚎,煤矿山沟里的累累尸骨,铁水炉的一声声惨叫,才有了帝国繁荣的今天。
这是最极致的罪恶,诞生出了最昌盛的文明!
齐杉通过窗户,似乎已经看到了华夏遍地烽火,一如当初的自己一样,高呼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那个腐朽暴政的朝廷推翻。
在这场战争当中,齐杉所努力的一切,都会在百姓的怒火当中化为灰烬。
所幸,自己还活着。
“陛下,羽林军已经就位。”
“好,所有大型城市立即进入军管,所有富商,立即核对訾产,凡是身价十亿以上,迁徙到皇陵。”
“剩下的,让他们签署四时辰工作法令。”
“让道家和墨家巨头出手,所有弟子立即宣传四时辰工作法令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吩咐完这些,齐杉无力的坐在床榻之上。
面对这头自己亲手放出来的怪兽,齐杉也有些唏嘘。自己如今对这头怪兽已经无可奈何了,更不要说太子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军队砍掉这头怪兽伸向华夏百姓的爪牙。
齐杉知道,总有一天,这头怪兽的爪牙会比现在还要锋利,到那时候,那时候的君主能否制服这头怪兽,齐杉不知道会怎么样,也看不到那一天。
“尚书,下罪己诏!”
齐杉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
“陛下,……”
齐杉微微摆手,道:“人君有过,岂能不改?华夏百姓遭受此难,与朕脱不了干系,一切罪恶,就让朕来背负吧!”
“千百年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懂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