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方这一次的来意,齐杉也是大概可以猜到了。
山西范永斗那边的人,一直以来通过顾家这样的一个地头蛇,在苏州地面上搜集粮食,然后贩卖到关外。
要说顾家知道范家做的什么买卖,那倒未必,可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齐杉也绝对不相信。
只怕是眼见着有利益可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顾方来找自己,便是如今苏州地面上,除了太仓州以外,他齐杉控制着的粮食最多。
这些粮食多数都是那些地主富商的,除此以外,便是那些躲过了齐杉的屠刀的地主乡绅,手里还握着一些粮食。
而这些粮食,想要大量卖出去,没有齐杉点头,这是不可能的。
顾方这一次应该来说就是和齐杉商量这件事的。
这粮食究竟卖还是不卖?
当想起那霉变的万石大米,齐杉脑海中灵光乍现。
这万石大米,要是給自己的将士或者是老百姓吃,那是要吃死人的,可是要是借范家的手卖到关外,那可就是一石二鸟呀!
不过嘛,这范家也不傻,这霉变的大米,范家也不会收。可要是这大米处理一番,说不定就要了呢?
而怎么处理,齐杉记得后世有一段时间,爆发出什么毒粉丝、瘦肉精等一系列食品安全问题,其中有些缺德冒烟的奸商用硫磺熏蒸粉丝、鱼翅这些东西,然后售出。
这经过硫磺熏蒸过的粉丝,外观上看上去和普通粉丝没什么区别,甚至卖相上还好看一些,可是这却是有毒的。
如今,这招是不是可以学一学?
齐杉心里也没有底,如果真的能用硫磺将大米漂白,这万石发霉的大米可就是有着落了,坑起这些王八蛋来,齐杉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吃死这些王八蛋才好!
齐杉略微沉思,道:“顾家主,你且先行回去,等我和我那些兄弟们商量一番,再给你答复可好?”
听到齐杉这么说,顾方心里倒是一喜。这本来,顾方就没想着齐杉同意,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毕竟顾方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吴县军马行动,一天的人吃马嚼不知道耗费多少,齐杉不同意,应该来说,丝毫不出乎顾方的意料。
可如今,齐杉居然松口了!
齐杉继续说道:“顾家主,自义军打下吴县,吴县诸多建设,你出力颇多,若不是你亲自来说项此事,齐某断然没有松口的道理。”
顾方连连应承,也知道齐杉说的是实情。在齐杉释放出善意之后,自己是第一批投效齐杉的人,而且,借助顾家的势力,自己也为义军做下了不少事情。
没有这些,顾方清楚地知道,恐怕刚开口,就已经被扔出去了。更别谈现在事情还有成功的可能。
顾方笑着问道:“大帅,不知要商议几日?”
齐杉略微沉吟,道:“三日。”
“就三日,三日之后,此事是否能成,我定给你一个答复。”
顾方立即躬身拜道:“如此,就多谢大帅了。”
齐杉道:“此事若成,这粮食的利润我要一半,而且这粮食定价等等事务都要交给工商署决定,顾家只作为和范家交涉的媒介,顾家主,你认为可行否?”
说到最后,齐杉目光盯在了顾方身上,这已经不是商量了,而是命令。
顾方瞬间明白了齐杉的意思,这完全是把自己当做了提线木偶,真正的操盘手是眼前这位。
自己除了答应,似乎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毕竟,谁都不会允许自己手中的木偶不听话。
而卖给范家的粮食,最终流落到哪里,顾方有所耳闻,只是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而齐杉先前能说出范家,只怕是早已经明白最后这粮食会到谁的手中。
想清楚了这些,顾方便知道,自己不能拒绝,齐杉这条贼船上去容易,要下来,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
如果拒绝,那么之前和义军建立的种种友好的关系,只怕中间会有一个疙瘩,这个疙瘩在平时,的确不起眼。但是,在关键时刻,足以让送掉自己的性命。
顾方笑着道:“可行,大帅所说当然可行,此番粮食买卖,义军在其中出力颇多,分润些利益也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顾家主,就在家中静候消息吧,相信顾家主到时候一定不会失望。”
当顾方离开县衙,齐杉马不停蹄,直接召集工匠,开始了实验。
齐杉已经打算好了,就算这批霉米卖不出去,这往后,粮食、食盐什么的也要卖给范家,自然,这些东西其中都是要做过手脚的。
齐杉拿粮食这种战略物资,来给瞒清喂毒,自然是要长期的,可持续的。齐杉明白,如果自己不将粮食卖给范家那八家,那么,在暴利的刺激下,这八家一定会寻找新的货源。
甚至于会动用朝中的一些势力,让朝廷来削减自己。范家这八家,哪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此巨额的利润,如果没有手眼通天的关系,早被人吃干抹净了。
据齐杉的记忆,貌似在明末的时候,朝中的那些士大夫,手中可都是握有干股的,这利益可是牢牢地和这些富商绑定在一起了。
这些富商每年赚多少银子,直接就影响到那些士大夫会收到多少孝敬。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自己如今在江南这块地方搞的风生水起,这明廷当中,恐怕已经有不少人忌恨上了自己。毕竟,这江南可是朝中不少人的大本营。现在,再断这些人的财路,齐杉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你要说都是废物,那也未必。毕竟彼此之间互相整人的时候,那场面,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可惜,聪明才智都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上面,不然,这明廷最终也不会覆灭,崇祯也不会落得一个上吊而死的下场。
即便是在风雨飘摇的南明,还是内斗,就从没想着为国家出一份力,最后,瞒清来了,头发一剃,就欢天喜地跪到主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