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齐杉看着吴县各个部分反馈回来的信息。总体来说,吴县目前的一切都开始朝着齐杉预定的方向发展。
“陆先生,这冬小麦督促耕种计划也要推行下去,没种子、没农具的就由我们假贷。”
齐杉揉了揉额头,吩咐道。田,老百姓是有了,可有些连种子都没了,农具一类早就磨损了。
所幸,自己决定起义的时间恰到好处,这吴县的税赋还停留在仓库中,大半都被齐杉截留下来。
“上位,这农具恐怕不够啊!”陆永年道。
齐杉思量片刻,便道:“让工商署制定制作农具的计划,产量分配给各大商号。三日内,必须到位,不能影响秋种。”
又吩咐了几件事,齐杉仰卧在椅子上,齐杉也深深感受到,这位置真不是人干的。
处理一县事务,齐杉现在必须事事过问,还是没有技术的基本盘呐,现如今,制度是有了,可是技术的桎梏却已经凸显出来了。
相对于齐杉的计划来说,技术的制约已经很大了。
“杉哥,我给你炖了一碗鸡汤。”陈圆圆端着一碗走了过来。看到陈圆圆,齐杉身上的疲劳倒是消减了几分。
陈圆圆如今虽不过十岁,但美人的资质却已经初显。更重要的是,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喝了那碗鸡汤,陈圆圆很识趣的离开了,没有打扰齐杉处理事情。看着佳人离开,齐杉充满了干劲,历史上的悲剧不能再度重演。不管是她,还是华夏的历史,都要在我的手中改变。
翌日,齐杉穿戴好甲胄,直奔校场。今日为成军之后,训练的第一天,齐杉身为主帅,岂有不到场之理?
扫视着台下的这么多汉子,衣衫破旧,蓬头垢面,一个个叽叽喳喳的闲聊着。即便齐杉站在台上,纪律也没有好上多少。
齐杉相信,如果这群人面对官军,恐怕官军第一波攻击都挡不住。乌合之众是形容他们比较恰当的词汇。
虽然这些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服输的气势,但一旦上了战场,恐怕转瞬间,就会被击溃,战场的冷血残酷,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
“将士们,今日姑且不论其他,这军队首要为军姿,咱们训练的第一项就是站军姿。”
台下的人脸上都浮现出笑容,这站军姿有什么难的?这可比在地里干活强多了,不就是站着一动不动不就行了吗?
齐杉扫视着众人,“凡是今日坚持的时间比我久的,中午多加半碗肉。”
这一句,可彻底把这些人的肚子里的馋虫可勾出来了,肉,这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回,可只要站军姿站赢统帅,就有半碗肉吃,瞬间,这些人眼中都浮现出一种渴望。
秋天的早晨,还带着习习凉风。齐杉和七千多人站在校场上,一动不动。
当一个时辰过去了,无数人就感到脚后跟发痛,肩膀也有些酸痛,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就稍微动了一动,随即,就被在一旁看守的军法官清除到了一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高高照起,照在这些人身上,更是让人感到奇痒难耐,齐杉的额头汗水一滴一滴流下,滴落在地上,可却依旧纹丝不动。
这得多亏了这两个月来,齐杉不断走访乡野,每日走上几十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其耐力比以往增强许多。再加上,齐杉每次升学,必有军训,对于站军姿,也有自己的一些心得。比如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实际上是一种欺骗大脑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场中站着的人也越来越少,很多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连站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看到场中只零星的站着几十个人,齐杉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乔元,记下场中人的名字,中午加餐。”
“得令。”
齐杉接过汗巾,将脸上的汗水擦去,看着台下七倒八歪的将士,沉声说道:“诸位将士,我说你们是乌合之众,你们觉得冤吗?”
不待答话,齐杉继续道:“可你们就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
“今日,不过一个小小的军姿,就把诸位难倒了,你们说,你们要和我去杀贪官,要去铲除那些害民之贼,你们靠什么去杀这些人?”
“当日,我等起义,是为了天下百姓伸张正义,吴县父老可都看着我们呢,你们就用这种行为,来回报吴县父老的殷切希望吗?”
“每月给你们银子一两五钱,这银子不是我齐杉的,是从那些欺压百姓的害民之贼手里抢来的,你们手里拿着的都是民脂民膏,每一两银子,都带着吴县百姓的血汗。”
“百姓希望吾等为天下人伸张正义,希望吾等保境安民,希望吾等为他们主持公道,今天,你们告诉我,你们敢不敢去做?你们能不能做到?”
“我们敢,我们能。”
“我们敢,我们能。”
“我们敢,我们能。”
场中的每一个原本瘫倒在地的,都挣扎着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七千人的呐喊,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每一个人眼中都露出执着的神色。这是,他们对吴县父老许下的诺言,是对天下百姓的承诺,他们将用生命去捍卫这一切。
“好,那就从军纪开始做吧。”一辆辆大车上面载着箱子被推了进来。
众人不明所以,当箱子被打开,便看到一摞摞册子被搬了下来,然后分发到众人手中。
“将士们,这就是军纪手册,也是汝等的启蒙书籍,从今日开始,每日巳时学习读书写字,一个月内,你们要将这些铭记在心。下至士卒,上至我这个统帅,不管是谁触犯军纪,一律严惩不贷。”
齐杉看着那么多的册子,心里也是在滴血,都是钱。要不是有了活字印刷术,再加上齐杉派人日夜赶工,这么多册子,还真做不出来。同时,齐杉也决定将提高工匠的效率,提上了日程。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只要这些士卒能认字,这波就是血赚。一个忠于自己识字的人,在这个时代,能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齐杉是想都不要想了。而且,这还是批量生产。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亦有制度。今日,吾军推行什伍法,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五什为一旗。”
“现在诸位各自散开,自行组合,五人一伍,伍长之职由汝等自选。我要明告诸位,一人犯错,全伍受罚。”
“什么?自选?”而齐杉最后那句,瞬间让所有人散开,找寻亲密可靠的队友。
所幸,这七千多人都是吴县本地乡民,彼此之间谈不上认识,但是,彼此之间,找几个关系牢靠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这些人找寻自己的队友,齐杉的目的便是要在五人之间,建立他们自己的信任,而什么人最值得自己信任,自然就是好友乡党了。
一炷香后,每一伍都推选出自己的伍长,齐杉抬头看了看天,道:“今日上午到此为止,开饭。”
说话间,几个人便端着几个大木桶来到众人面前,将饭菜分发下去。
当第一个人打到饭菜,看见碗中的那块油汪汪的肉,瞬间便感到心满意足了。香味迅速的飘散在空中,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
齐杉明白,想要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就必须要求士卒刻苦训练,而看着这些面带菜色的汉子,齐杉明白,若是伙食上不去,定然会受不了的。为了一支强军,齐杉知道,现在不是扣扣索索的时候。
陈勃站起身来,问道:“将士们,你们说,这肉好不好吃?”
“好吃!”
“那我问你们,这肉是谁给你们的?”
“是大帅。”
“既然是大帅给的,你们说应该如何报答大帅?”
“刻苦训练,为大帅杀敌。”
“好,开吃。”
同样的一幕,出现在各个地方,齐杉微微勾起嘴角,这套饭前的问话,是在增加这些人对齐杉的效忠程度,齐杉想都没想,将后世的拿过来,稍微修修改改就推行了下去。
当所有人吃过饭后,齐杉当即下令,将所有的伍长集合起来。有一千四百多人。
紧接着,有二十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步入军营之中。这些都是齐杉花费银两从吴县各个地方请来的。
当然了,齐杉早早地将那些读书读了傻的,剔除出去了。这些人有些不过是个童生,有些人是个秀才,总之,过得的都很清贫潦倒,有些人家里穷的甚至揭不开锅。
在齐杉的重利之下以及一套慷慨激昂的说辞,这些人便果断倒向了齐杉这一边。
而教授的内容,齐杉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去教什么圣贤之书和一些大道理,只是最为简单的读书识字。
等这些伍长回去了,在齐杉的安排下,就要教授那些士卒,更何况,先前早有明言,一人犯错,全伍受罚。伍长教授,也算是半个老师,所以由不得这些伍长不尽心。
更何况,都是乡党,家中亲属一迈出大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这些士卒回到家中一说,某某藏私,这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