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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妻子是道姑?

宋世风格 东柳客 4654 2024-07-06 15:32

  林漓还是默默的坐着,少年很安静,实在有些无语,这件事不是老生常谈么?他还是很诚恳地问:

  “大官人那里如何办,婚书在他那。”

  “我说了,我自有安排。”夫人不耐烦的回答,嗓子吃了火药似的。她恨不得立刻回东京去,事情的发展远不是她能预料的,那个人快要妥协了,她不明白,千年来,没有听说过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害怕的,士大夫的力量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允许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眼皮底下溜走,做成是足以显耀一生的功绩,她和她的女儿要名垂千古的,她会在死后被尊称诰命夫人,一切就因为她生了个好女儿,把她嫁给了他,史书是会大书特书的。

  因此她不能放弃。

  她又变得恼火了,林漓很迷惑,女人的情绪都是像孩子们的脸么,哭笑阴晴不定,不容揣度。静默了挺多时间,林漓运用丹田来平息怨气,稳重的声音尽力不起波动,问:“夫人的安排是?”

  “你要钱财土地宅院,还是珠宝,我都可以给,是幽州、大名府、杭州、广州,想去哪想要什么?你只管说,开个价,该付给你的,我不会食言。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王夫人脸色气得通红,红肿到仿佛给毒蜂乱蜇,身子前倾,蹙眉扭打挤成一团宛如块麻花,少年的无动于衷,令她愈加急迫,她希望可以简单的解决,大动干戈伤害太大,很多人会被引来的浪潮碎成烂泥,而潮水退去时,纵使高贵的她也难免被余波激荡,玩火烧身的事情她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她以为少年还太小,又自幼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怕他不懂,没有意识到金钱的力量。于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你知道有钱你可以做什么么,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例如你可以买书,吃山珍海味,过上你在王宅的生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可以纳几十个妾,雇佣几百个仆人,去喝喝花酒去寻画舫;你的整个家族都可以不用耕田了,你叔叔卖你的事不会再重演。

  你懂么?或许这世界上只有权势的力量能和它媲美。”

  在她勾勒金钱构造的伟大宏图时,林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她是语无伦次了?我要你教我花钱?他玩心大起,想着逗弄她,谁让她当自己傻子呢!就算是傻,花钱不会?脱口而出:“那我想要权势呢?”

  权势?王夫人愣住了,没预估到他想要权势,但不怕你想要,就怕你不要。她舔舔有些涩的红唇,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权势也容易,等过阵子风头过了,我可以让你去上国子监,然后给你弄个官职,无论文官还是武职,京师亦或地方,任你开口。只有一个要求,暂时离开遂昌县和别去东京。还有什么么?你可以提。”

  “没有了,

  夫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林漓一本正经的目视她,平静的只剩下了无处安放的手,颤抖着移到身后。

  “哦?”王夫人讶然,我说得难道还不够清楚,是另外有什么要求?真是顺杆往上爬,贪得无厌的家伙,王夫人内心鄙夷的叱骂,牙塞缝里蹦出个字道:“说。”

  “你看我像傻子么?”林漓的手已经在身后握成拳靠在腰上,鼻子好像上扬了几尺,问道:“或者我是哪里让您觉得我是傻子。”

  凭现在的实力,他再努力下,脑海中满满经书的字句,再到县学习得经书大义,考不上国子监?国子监除却招收官家子弟,也是招收才华横溢的人,嫌弃经书不够?靠你?

  考科举当的官是什么官,那是有大好前途手握实权的差遣官,你给的官职怕不是哪里闲置挂个名的小官,这年头的趋势是连娶公主都当不上封疆大吏了,你跟我说你给我求官,你要有这能耐你老公用得着在京师挂个职跑来从商。

  少年眼神的不屑和讥讽令王夫人脸色羞愤交加,你看我像傻子么,他在戏弄她,究竟谁傻。她按捺住自己在爆发边缘徘徊的情绪,咬牙切齿道:“那你想要什么?”

  “您许愿的我不要,我只想拿到婚书,写个契约的欠条,我叔叔收的聘财,我会还的,但这一切要由王大官人签押。”林漓想了想,坚持的力度如陨石跌落,道。

  惊魂不定的她在颤动,现在她很挫败,她承认再一次低估了他,此刻的场景,是她在家演练了无数次的对话,印象里他不该是感恩戴德么?天下有谁忍得了金钱财宝的诱惑,丰厚到如此地步的条件,泥腿子出生的种田人不就是见钱眼开的。

  “你拿了钱离开县城,回乡下做土财主,也可以如我上述说得,我都能满足你,但你现在必须离开县城,我保证没人找你麻烦。”她下最后的通牒,道:“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后果会超出你的承受范围很多很多。”

  撇下一切,就这样拍拍屁股回到乡村,他做不到,凭什么,他相信她可以“安排”好,劝说大官人停止对自己的报复,可他不想就做个富家翁,他要科举,他要看看大宋繁盛的世界,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此生仰人鼻息,受制于人,哪一天这位夫人不开心了,如同杀鸡似的轻而易举夺取性命。林漓脸白的像是西域来的白玉,俊秀的面孔透着坚毅和执着,轻声说:

  “我不会走的,我要考科举。”

  ....................................

  马车扬长而去,卷起的尘土转成两圈浑浊的圆,街上的行人纷纷投以目光,这硕大的集市,全是驴子和骡子,马少的可怜,健硕的马就更少了,大宋缺马,物以稀为贵,可见拥有的人非富即贵。他浅浅笑起来,如沐春风,阳光点点洒在脸上,像点点星光,可以想到车上夫人的脸该有多气愤多精彩,能让极富且贵的夫人受挫,隐隐的他有种愉悦的快感,让自恃身份高贵的人低下头颅,不是什么邪恶的事情。

  遂昌县县城不大,有酒卖的酒楼正店也就几家,多是县里富户士绅经营,街上更多的是依托正店批发来酒售卖的酒肆脚店。大宋对酒务的收税和管制很重视,一般只出售酿酒权给大型酒楼正店,普通的脚店酒肆经营规模较小,所以没有酿酒权,只能从有酿酒权的正店赊酒来卖。

  穿过两条小巷,林漓进了一家挂着青白色旗子,写着“李家酒肆”的脚店,酒肆不大,临街的一间铺子,十余张桌椅摆放的整齐,好老远包皮就喊他了。

  包皮无聊的紧,就点了一角酒,买了碟鲜煮羊肉先吃了起来,见同伴赶到,便问店家:“再上一角酒,一盘生煎鱼脍,嗯,酱香卤鹅肉、水煮羊肉各来一盘。”

  “怎的这样慢。”包皮撇撇嘴,询问道。

  “耽搁了,不好意思。”林漓环视周围,看到很多与他们一样的青衫士子,多是县学入学试榜上有名的学子,已把店家桌椅坐满。

  包皮知道他好奇,卖弄学识似的,说:“你不知道,这李家正店啊!是离县学最近的酒家,学子们大多在此聚会饮酒,下酒菜食也很不错呢,最重要的价格也很实惠。”

  “你也会缺钱?”凭借县令关系进入县学的人,家里牛马仆人成群,家里会没钱?林漓揶揄道。

  “害!”不说还好,包皮感觉这林漓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那老爹怨他不学无术,读书成绩太差,单单此次县学入学试,二十大道贴经题对个两道,反正天知道他老爹怎么查到卷的,一怒之下削减他用度,以致月例大减,可心痛死我包小员外了。

  他愁眉苦脸,单手托腮,桌上那杯斟满的酒给他一饮而尽,闷声道:“别提了,我最近读书不用功,家里那老头开了口,月例少的可怜。”

  原来是零花钱给老爹控制了,难怪仁兄愁眉苦脸,人家家务事,林漓只会安慰他说些没事云云,好好读书,你家里的钱迟早是你的。

  “哪会都是我的,我有弟弟。”包皮眼皮外翻,微恼的情绪仿佛是给人踩一脚的条件反射,凶声道。

  “那你更要好好读书考科举了,要不然家产会给你弟弟得去的。”林漓莞尔,春风拂来的温暖笑容在嘴角拉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店家的酒菜上桌了,夹块鲜羊肉蘸点酱吃,配上酒,美味的紧,其实这时代的酒很淡,浓度普遍不高,烈是说不上,但贵在醇香浓厚,闻起来飘入脑门,配上菜肴,正好当饮料。林漓大快朵颐,他真的饿极了,边吃边指着菜说,这鹅肉真不错很嫩很香甜,羊肉也很鲜美,咬起来香汁四溅,肉感丝滑。

  包皮服了,这仁兄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可是专门打听了,有件事不吐不快,觉得林漓做丈夫的可不能纵容。又是没心没肺的东西,搞多久没吃过东西似的,吃货。秉持与朋友交两肋插刀的原则,奉劝他想想办法振下夫纲,包皮还是压低声音道:“林兄,你.....家娘子呢?”

  “我家娘子?贱内,在家里啊。”他没停,继续饮酒配着鱼,鱼骨轮廓已经凸显,包皮筷子还来不及触及到鱼。

  “不在家吧。”包皮手里把玩着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他知道赘婿在家里是没什么地位的,但连这样的事情还要帮妻子掩饰,真是凄凉。长夜漫漫,孤枕长眠,仁兄你可怎么过的呀!你这样的情况,有妻还不如无妻。

  我虽还没娶妻,但也天天有暖床丫鬟抱着睡啊。

  林漓停下嘴,抬头诧异的问:“包兄怎么有此一问。”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林兄把我当朋友的话,我有句话不得不说,汝妻太不守妇道。”包皮哀声哀气的,脸色苦闷到仿佛是责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长吁短叹。

  看着他这神情,林漓有点尴尬,吐出鱼骨头,难道给绿了?难道头上被送来一片青青草原?这个版本才是岳父着急嫁女儿,岳母要我回乡下老家的真相?

  “包兄但说无妨。”林漓给自己倒杯酒,饮下道。

  买醉呢!包皮摇摇头,赘婿惨呐!妻子真就打骂不得呗!更别提管住老婆了,为了维持面子,想必林兄心里的愤懑平日也是藏着掖着。吾也是不想在他伤口上撒盐的,但咱们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岂能受那妇人之气,作朋友的,告诫下他还是有道理。

  “林兄,你就别瞒我了,据说汝妻常住道观,天天念着出家做女道士,这怎么行啊!妻子该有妻子的样子,不求她宽衣解带端茶送水的服侍你,作为有夫之妇最起码要守妇道别出来搞事吧!还做道士?她做了道士,兄弟你抱个太乙真人的石雕睡啊。”包皮说得眉目如利剑,唾沫齐飞,极为看不惯此等贱人,你成亲了,还做女道士,世上女人如你这般,我等男人尊严何在,他义愤填膺道。

  林漓愕然,垂头思索,女道士就是道姑,这王兰汐要向道?

  看着林漓把头都低下去了,包皮以为他是给揭穿伤心事,觉得自己颜面尽失,陷入悲伤凄苦中无法自拔,怜悯的情绪笼罩心底,呛声劝道:“林兄啊!女人惯不得,该训斥的就不要怕。”

  “哦。”

  林漓继续吃起酒来,心想没被绿就放心了,筷子又死命往自己嘴里塞菜。包皮是看得一乍一乍,路边乞丐儿也没见这么饿吧,莫非还给王家虐待,饭都不给吃,可他这样不像难过啊,按道理不是该痛哭流涕,倾诉种种不公,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还食欲大振呢。

  “你不生气?”包皮不可思议,眉毛倒竖,嘴角扯出杀人之刀的弧度,哼哼道。

  林漓腮帮子全是羊肉鹅肉,平静的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该愤怒?不去道观把老婆领回去,为了男人的尊严,拽也要拽回去吧!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喝酒吃菜?包皮恨铁不成钢,我为你好,你这没心肝的东西,倒像是我皇帝不急宦官急了。唉,你自己都像那佛祖一样不慌不忙,没个丈夫的正形,难怪妻子要出家。

  说得我口干舌燥,白费功夫,喝口酒润润先。没想到他一出口,包皮直接喷出来,酒洒在林漓满脸。

  “你不知道,我连吾妻都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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