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是皇帝居住,办公的地方。金银瓷器,摆设满堂,古诗古画,蓬荜生辉。
宫内静悄悄的,两名宫女肃立着,等待使唤。太监崔文悄悄走上来,看室内无动静,便走进宫女,悄声问:
“万岁爷午歇起来了吗?”
“正跟老师读书。”
“什么人说话?”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原来是皇上跑出来,回首向老师说:
“我再不念那些玩意儿,这个子,那个子,都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才不听他们的,只有我这个天子,金口玉言,才是乾坤的主宰!”
老师跟着出来,还在谆谆教诲:
“诸子百家,是华夏民族的智慧所在,陛下要……”
“得了得了,有空再读吧!”皇上转向崔文:
“你有什么事要禀奏?”
崔文立即跪拜下去:
“陛下,不好了,黄河上下,连绵大雨,泛滥河水冲决了黄河堤坝,淹了下游无数村庄,百姓无家可归,流……”
皇上不耐烦了:
“不就下了几天雨,淹了几个庄子,死了几个人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说的简单点,别这么啰啰嗦嗦的,朕就够烦的了。”
崔文不敢多说,但又不得不说:
“陛下,西北大旱,南方大水,据各州府上表,已经淹死,饿死十几万人了,这如何是好?”
“那杨廷和躲到哪里去了?你不叫他处置呢,倒来麻烦到朕头上来了。”
“是,奴才该死。可是这么大的事,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崔文仰起脸,以示忠心。皇上见他可怜兮兮的说:
“起来吧。”
转而向老师:
“老师,你说该这么办?”
老师对刚站来的崔文说:
“应该迅速下诏到各个州县,令其火速发放赈灾粮棉,救济灾民。”
皇上下旨:
“快令杨廷和火速下诏办理。”
“是。”
崔文答应着,但有些忧心地说:
“当然,圣旨可以下,但,不少州县的官府也都逃之夭夭了,恐怕难以找得到人。况且官家粮库,早被灾民,乱贼抢光了。”
皇上在室内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
老师又出了主意:
“朝廷内务府应迅速派人下去,分赴各个州县,筹集粮棉,安抚灾民。否则……”
“这是远水不解近渴。筹集粮棉,那要多少时日啊?”崔文顾虑重重。
“那你说这么办?”皇上转向他。
崔文跪下献计:
“今年大旱大水,酿成大灾,这是得罪了上苍。奴才有个主意,不知圣上能不能采纳。”
“快讲。”
“请方士进宫,设立坛,求上苍开恩免祸!”
老师望着崔文,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有主意。
皇上倒是展开了眉梢:
“那请何方的方士呢?”
崔文仰起头来进谏:
“听说南方贵溪有一方士邵元节,能呼风唤雨,驱鬼通仙,何不请他进京,下问仙术?”
皇上几乎未加思索,便同意了:
“迅速下诏,传朕旨意,速召江西方士邵元节进京!”
“遵旨!”
崔文站起来,传旨去了。
皇上又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真烦死人了……”
突然咳嗽不止,两个宫女跑过来,一个轻轻捶背,一个送来茶。过了好一阵子,咳嗽止住了,又喘吁起来。老师忙上去说:
“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
“不用不用,近来常常如此,过一会儿就好了。”
皇帝又喝了一口茶下去,好多了。老师好心地劝导他:
“陛下大婚以后,本来年少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何况又不断地召幸宫女,岂不……”
皇帝不悦地打断他:
“朕正气血方刚,阳盛不衰,你太替我多虑了。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他闭上了眼睛。
老师无奈的走出室外。
阳光暗下来了,皇上打了一瞌睡,醒了。
转脸向他上茶的宫女凝视:
“朕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来宫内不久,今天是第一次来伺候皇上。”
宫女紧忙下跪,低头不语。
“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抬起头来,两眼水灵灵的,面如桃花。
皇上望眼欲穿,全身都兴奋起来:
“你叫什么?”
“姚小华。”
“多大了?”
“刚刚十六。”
皇帝意想不到,格外兴奋:
“你和朕同庚。快起来,到书房伺候朕‘读书’。”
二人半拉半旧地向书房走去。将进去时,皇上又回头向给她捶背的宫女叮嘱:
“听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朕‘读书’。”
“奴婢知道了。”那宫女答应后又传旨给门外侍卫们:
“万岁爷正在‘读书’,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侍卫们在门外齐声喊道:
“遵旨。”
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门外的侍卫:
”万岁爷有旨,不许任何人进宫打扰圣上‘读书’。”
门外陈皇后的声音:“睁开双眼看看我是谁!”
侍卫忙下跪:
“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
陈皇后说着:
“这不就结了。”
双脚已经迈进宫来,后跟着一群宫女,风风火火的簇拥着皇后进来。
给皇帝捶背的宫女紧忙跪拜:
“给娘娘请安。”
“皇上呢?”
“在里面‘读书’。”
“那好,我给皇上送参汤来了,走。”
皇后指派着端参汤的宫女跟她一起进去。
宫女忙磕头阻止:
“请娘娘留步,千万别进去,皇上正在‘读书’。”
“读书?皇上累了,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岂不正好?”
皇后正要进去,那宫女忙站起来,正面堵住皇后的去路:
“求求娘娘,万岁爷正在……”
陈皇后一巴掌扇在那宫女脸上:
“小丫头片子,吃了豹子胆了,敢拦着本宫去见皇上。”
转向门外:“侍卫,进来!”
两个侍卫进来,皇后怒气哼哼地命令他们:
“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两个侍卫上去拉那宫女,可是宫女还是声嘶力竭地压着嗓子叫着:
“娘娘,娘娘,听奴婢一句话,千万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呀!”
“这就奇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又是一巴掌,把那宫女打到,又用脚踹她,她哭着叫着。
正在这时,皇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进来:
“是谁这样大胆,妨碍我……”
一眼瞥见陈皇后:
“原来是你,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在坤宁宫待着?”
陈皇后几乎明白了那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但表面上还是给皇上面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跪拜下去,跟着的宫女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
皇上坐了下去。
陈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来参汤,恭敬地递给皇上:
“这是我刚煲的参汤,请皇上趁热喝了,皇上最近不是总咳嗽吗?注意身子要紧。”
“那怎么敢劳娘娘大驾,亲自过来乾清宫啊?”
皇上旁敲侧击,但自知理亏,不好发作。
皇后反唇相讥,但又不敢在众宫女面前做的太过分:
“莫非金屋藏娇。避讳臣妾看见,所以让那小丫头片子阻拦我?我想皇上不会这么做吧,况且皇上是一国之尊,万人之上,想要宠幸谁,臣妾可管不了,也不敢管,皇上,你说是吗?”
皇后又挖苦又奉迎地这么一说,倒叫皇上不好意思了:
“得,不跟你们这样的女流之辈理论了,我到乾元宫斋戒去了。”
说完,悻悻地拂袖而去,走出了乾清宫。
目送走出去的皇上,陈皇后坐在椅子上,面呈怒色:
“起来吧,小丫头片子,这次不怪你,暂且绕你一回。如果下次再有意欺骗,哄骗我,我扒了你的皮,滚下去。”
那宫女狼狈的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谢恩:
“娘娘,奴婢知道了。谢娘娘不杀之恩。”走出去了。
“那屋里是不是藏着一个人啊?小子们,到屋里去把她给我拉出来。”
皇后下令,侍卫们迅速到屋里拉出来那个刚被宠幸的宫女。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一下子跪倒在皇后面前:
“饶了我吧,娘娘,不是我,是皇上他……”
皇后一脚踢翻了那宫女:
“小狐狸精,还敢在我面前提皇上的不是,自个儿掌嘴。”
那宫女自己打了自己一阵嘴巴,陈皇后向众宫女们发威:
“你们都给我听着,皇上如果宠幸你们谁,我管不了,但如果背着我去谄媚勾引皇上,我就把你们打入冷宫,饿死,冻死你们。听见没有?”
众宫女参差回答:
“听见了。”
“来,小子们,把这个狐狸精拉出去,杖责四十,逐出宫去!”
侍卫们拉起那宫女推出宫外行刑去了。
“回坤宁宫。”
陈皇后率众宫女起身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