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现下北边那岛子上咱们家的那城堡已经快修的差不多了。这几次运去的人也都安排好了,禄叔把那边安排的也是有条理。”阿辉在陈政的书房里汇报着最近以来北海道岛上的建设工作,陈政对于老管家陈禄的管理能力还是颇为叹服的。那么多的人,算起来好到三万多了,管理的确是井井有条。看来以后还得跟着他学啊。
“本来你这次回来,我还是想跟着过去看看的,毕竟,那边工厂的建设光凭老雷他们有些事情还是不懂得。不过现下看来暂时是不能去了,你也看到了,郑家我那三哥又来了。嘿嘿,还真是吃顺了嘴,这次一下子就来了六条船,也不知道要装多少货。”
“少爷,老爷都说了,咱们现下要靠着他们家,所以只能忍着了。既然少爷去不了,那么这次就是不跟着船队出去了。”那阿辉问道。
“哦,那到不一定,说不定这次我还要跟着走一趟。我那三哥弄来这么多的船,我要是不跟着出去一趟,倒是觉得有些吃亏了。生意上的事情,咱们还得靠着人家。你刚才说的,我也知道,也不过是在你眼前发发牢骚罢了。你当我真的会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既然给了他们便宜,那就的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捞回来什么。”
“嘿嘿,少爷,你这一点倒是有些像老爷。”
“嗯,这叫在商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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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的时候,陈家在上海县的工厂区的码头边,郑家的船又一次的靠在了那里,而且这次比上几次来的船都多,一下子竟有六条船。
“阿政,你这次还跟着船出去吗。上次帮你雇佣的那些倭国武士用的可好?”
“哦,还行,不过现下暂时没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便一直把他们放在舟山那边,你也知道,咱们大明是不允许这些倭国的武士来的。”
“唔,我说嘛。不过一百来个也确实太少。你若是还想雇佣,我这次倒是可以再帮帮你的忙。”
“既然如此,那就感谢三哥了。一百人的确太少,还是要多一点的好。既然三哥想着帮我雇佣这些人,那这次我还是跟着船队出去看看吧。好长时间也是没在海上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好说,好说,你小子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就这样定了,咱们明天就起航,你们还是跟着我走。”
“好叻,就按三哥说的办。”陈政其实从某种角度讲还是愿意到海上逛逛的,毕竟这里是以后他要生存的舞台。
第二天,一共是十五艘船从陈家工厂区的码头依次开走。从船的吃水来看,这些船可都是装了许多货物的。为了满足郑家的需求,陈政不光把自家工厂里的一些货物平价给了那郑芝豹,还让自家名下的各种商铺,帮着采购了许多这松江本地产的货物。包括茶叶、瓷器、玻璃制品,还有棉布、纱布以及新合并进来的苏绣。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倭国那边需要的砂糖。这也是从贸易中得知的,倭国一直以来都大量进口福建那边的砂糖。在这个时代,大明的生产能力和工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砂糖的熬制在陈政看到过的那本《天工开物》里就有介绍。陈政在看完那制作方式后便自行研制出一套半自动化的生产设备,从榨糖到熬制,都用的是机械设备,这样效率自然就高了很多,产量也是很高,甚至糖的纯度也要比土法做的好。那郑芝豹当时一看了后就要进这砂糖,说这比福建那边产的砂糖可是要纯的多,质地也是要白的多。
就这样,十五艘船,扬起风帆,向着外海而去。陈政知道这次是不能顺道到那北海道的,所以也没有运那些北边来的人。除了装以上那些货物外,又装了些板甲。他觉得这岛津家应该还能吃得下这些货。
这次陈家的这些水手可是不比最开始的时候了,有了海沙帮那些海盗的加入,以及这一年多不停的训练,海上操船的技巧也是相当的纯熟。跟着郑家的船也是轻松。
这么多的货,都走长崎那一趟线路,估计是分不了的。于是不出陈政所料,那郑芝豹还是领着船队先去了琉球。郑家卸了能有两条船的货,陈政这边也卸了能有两条船的货。最后那岛津家的管事为了再次吞下陈政的板甲,又一次的拿金子和陈政贸易。当时陈政顺便问了一下那岛津家的管事,他们是如何冶炼这黄金的。这问题一问便让那岛津家的管事有些警醒,好在有郑芝豹在旁边,解释了一番,那管事才说了方法。陈政一听,原来就是最低级的水银溶解法。就是用水银把金矿里的金子或是伴生的银子溶解,在加热,把水银蒸发。这种方法还是大明传过去的,他们这些倭人还当了宝贝,连问一下都不愿意。陈政当时就是腹诽,不过之后忽的想到若是把先进的金矿提炼方法教给这岛津家,那以后岂不是可以大大的加速这倭国贵重金属的外流?想到这里,陈政便打定主意以后一定把这法子教给他们,这样以后赚的金子速度就会更快一些。
离开琉球,船队径直去了长崎。除了卸货,陈政这次又在那郑芝豹的介绍下再次雇佣了贰佰多的倭国武士。他暗中估计这三百多人到了南洋那边用来对付那些土著猴子应该可以了,但要是再多一些就更好了,不过现下看来也不能着急,毕竟,这些人都是雇佣的,人心隔肚皮,何况又是这些猴子,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他们到底有多大效用。
让陈政感到奇怪的是那郑家并没有把货全卸掉,还留了两艘船的货。并且那郑芝豹还特意打发人过来告诉陈政也不要把货全卸掉。陈政正在纳闷的时候,那郑芝豹却过来了。
“阿政,是不是想知道为何还要留上一些货?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也难怪。这北边除了倭国,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贩卖这货物的。你是这样想的吧?”
“三哥,那就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反正我知道三哥是不会让我吃亏的。三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在这海上,怎么说还是要靠着三哥的。”
“嘿嘿,阿政你小子,现下也会说这些话了。哈哈,行,那我就直说。上次我和你家这些船出去的时候,回来便没跟着你们一起,想来你家那伙计应该跟你说了吧。”
“哦,这个我倒没在意,不知三哥又去了哪里?”
“咱们这北边,能和咱们做生意的除了这倭国,剩下的就是朝鲜了。咱们在海上往北边贩运货物,能走的也就是这两条线了。”
“哎,等等,三哥,咱们这南方的船,若是贩运货物往咱们大明的北边京师那里去不是也行吗?”
“嘿嘿,阿政你这脑子倒是活泛。这事说起来是那样,可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先不说现下北边地界不太平,就算太平,咱们这货到了那里,也要有个港口。现下能做港口的也就山东的登州左近有些地方还行,再就是天津了。可是问题是没有商人来接咱们这些货啊,咱们大明,南货更多的都是走内陆的运河的。所以啊,咱们这南方的货,往北边运,一般却是不送给咱们大明自家。走的也就是朝鲜和倭国这两条路子。”郑芝豹现下明显还是不知道陈政他老爹本身就是在运河上混饭吃的。
“三哥,那照你这样说,咱们这次是要去那朝鲜了?”
“嘿嘿,要说你这小子和别家孩子不一样吗,你猜对了,咱们这次就是去朝鲜。这条商路算起来也是有些年没开通了。”
“哦,怎么还有人阻止咱们通商吗?”
“嗯,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算起来,还是前年的时候,鞑子把朝鲜打了下来,那些高丽棒子打不过人家,便投了降,把咱们大明对他们的恩惠是抛的一干二净,转身就跟着那些鞑子混了。这鞑子就在那汉城驻扎了一个牛录的军兵,这些棒子们就服服帖帖的听着人家的话。按说这朝鲜地界也是没什么大财可发,粮食这方面他们自家有时候还不够吃的,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好东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高丽参了。这东西若是运到南洋那边,价钱也是会翻上好几番的。在就是东珠了,这两样东西过去可都是作为贡品进献给咱们大明的皇室的。可现下鞑子占了朝鲜,这两样东西便是不让出了。”
“三哥,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鞑子既然不让这东西往外出,那难道让这东西烂到地里不成,这也赚不到钱啊!”
“你是不知道啊,鞑子不是不让朝鲜人卖这两样东西,是要朝鲜人把这东西都献给他们,由他们来发卖。”
“嗯,他们能卖给谁?南边和咱们大明天天的打仗,难道往北卖给蒙古人不成?”
“嘿嘿,阿政,你对咱们大明这南北的地理倒是熟识,还知道有蒙古人。不过你猜的倒是错了,蒙古人有几个钱,都是穷的叮当响的,不然也不会每次一到冬天便要往南边来打草谷了。这事,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也就是做这南北生意多的人才知道吧。告诉你吧,是山西那边的人。那边早年就有大批的商人和鞑子做买卖。鞑子那里什么也不出。吃的粮食,穿的布匹,还用用的各种器物,都是从咱们大明进来的。咱们大明自打成祖爷那会儿起,虽说把鞑子打跑了,可是边军里那些将佐们都是用着自家的身份在做这和鞑子的买卖。一口普通的铁锅,在鞑子那边都能卖上个天价,你说那些山西的商人这些年下来能赚多少。”
“那现在他们还在做这生意吗?”
“那是自然,有钱谁不赚?”
“啊,那他们岂不是在资敌?把咱们大明的东西卖给鞑子,反过来鞑子又用这些东西打咱们自己。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道理吗?”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那些鞑子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么基本上不会动那些跟他们做生意的商人的。”
“这不就是叛国投敌吗,难道朝廷不知道?”
“嗯,要说你也是不知道,便觉得这事奇怪。其实,咱们大明这些边军,又有几个没叛国投敌过。都是在用朝廷给他们的东西,和那些鞑子做买卖。肥了自家,至于朝廷,那是他们朱家的天下,和那些边军又有何干。”
“难怪啊,却原来是这样,这些人难道不长脑子吗,等那些鞑子被养肥了,他们可不是绵羊,那些都是吃人的豺狼啊。”
“谁会想这些,有钱便是大爷,商人们,都是讲就有多少利钱的,又不是那些读书的书呆子。”
“哎,竟是这样,难怪会是那个结局。”
“行了行了,阿政,和你讲这些,却不是为了这朱家天下感慨的。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上次我去了那汉城,特意的拜会了那鞑子的牛录,许了许多好处,才被同意进行和这朝鲜的贸易的。”那郑芝豹先前说那些掌故的时候,言语倒是轻松,可一说到给了鞑子好处的时候,言语就加重了许多,仿佛是特意要让陈政听清楚似的。
“哦,是三哥使了手段啊。哎呀,既然三哥这次带着我来,那这许人好处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三哥,还是那句话,这发财的事情,都是三哥领着我的,若我光顾着自己发财,忘了三哥的好处,那这良心可真真是叫狗吃了。便是我爹知道了,也是不会原谅我的。这样吧,三哥,你说到时候出多少钱,都由我来,左右这次也是赚了不少不是。”此时的陈政可不是刚来的时候了,经过老陈以及管家陈禄的教导,还有自己渐渐的接触这社会,他又哪能听不出这郑芝豹的意思。现下他算是明白了,这郑芝豹其实就是拉着他过来帮着打通这商路的。送礼这事是要他来做的,现下只是看那边那鞑子到底有多大胃口了。
“哎呀,你看你阿政,要说你这小子吧,还真就是明白事。的了,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都是亲戚,若是我再客套,就显得生分了。行了,你到时候跟着我,按我说的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