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听后,仰天大笑而道:“好个木土之,岂不是姓杜,你这娃娃是在诳我。”
晁飞气疾道:“先生,我们先救人要紧,等人醒了一问便知,若是犯了先生的禁忌,我愿一命换一命,我这心给你拿了去,怎样?”
小郎中从袖中取出一丹壶,倒出一粒丹丸,讲道:“将此药丸喂他服下,然后抽上三巴掌便可苏醒。”
“就这么简单粗暴?”晁飞怀疑的问道。
“那你要怎样,开个颅,截个肢?”小郎中笑着回问道。
花荣按照小郎中所言,将药丸给那人喂下,随后打了三巴掌,那人却也神奇般的睁开了眼,倒头拜谢道:“小人杜兴,谢过二位救命之恩。”
晁飞一听是杜兴,是那李应身边的那个鬼脸儿,甚是兴奋,而后讲道:“兄弟糊涂了,是这位小郎中救的。”
晁飞回头看那小郎中,却已发现早不见了踪影,只听的空气中留下一段话:“晁飞,看来这七窍玲珑心是要不回来了,你且好生用着,切忌不可丢了!”
这番话把原本兴奋的晁飞,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自言道:“怎么可能,一路上我并未告知姓名,这人如何得知,且又是如何知我有七窍玲珑心,这人是谁?难不成是太虚之中的仙人?”一系列的疑问布满了晁飞的脑海中,似乎在暗示着些什么。
“二位恩公,不似本地人,敢问欲去往何处?”
杜兴的一声问寻,这才将晁飞的神拉回来,随即讲道:“本是郓城县人,欲去李家庄找李庄主有事相议,恰路过此枯树林。”
杜兴高兴道:“恩公,我自是李庄主的亲随,既是去寻庄主,便由小的带路则可。”
晁飞又问道:“杜兄因何被困于此处?”
杜兴叹道:“说来话长,咱先赶路,路上我慢慢讲与恩公。”
原来最近出现一支来历不明的夜行者,专挑夜间掳掠行人,祝,扈,李三大庄有不少人下落不明,有被发现的,却已是被掏了心,空留一副皮囊,为此三大庄轮流派人值夜。
三五成群准备将这些凶手缉拿,昨夜杜兴正值轮班,与三五个精壮大汉一同在李家庄值夜,夜间突然风沙作作,皎月之下,依稀辩得两个黑夜人,穿梭而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杜兴等人放倒,杜兴只感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再醒来时便是晁飞,花荣经过之时。
晁飞好奇的寻问道:“杜兄,刚在枯树林往东有条小路,一直通往一处村庄,不知这村庄叫何名?”
杜兴惊讶回道:“恩公莫不是中了邪,这枯树林东边哪里来的村庄,分明是一片万家冢,埋着许多未名英魂,一般三大庄的人从来不会去的,因此这片才唤做枯树林,而其他处却无枯树。”
晁飞听后惊得一头大汗,对那小郎中更是好奇,想不到自己竟是去了趟坟场,也便是讲那小郎中并非人,或鬼或魂或是不为人知的力量,想到这里,晁飞不敢再往下想,虽说自己是个真正的无神论者,可这一系列的亲身经历,让此刻的晁飞有了些动摇。
也许这世上真有鬼神,只不过好多时候没有人见过罢了,见过的也应该早已长埋地下,因此才有了无神论的说法,今日的诡异之遇,也为日后晁飞的人生带来了改变。
不知不觉便到了独龙岗,李家庄便在这岗上。
“杜主管回来了!杜主管回来了!”
门口几名守庄庄客,奔走相告,杜兴带着晁飞,花荣一直到了客厅,杜兴去通知李应,留下晁飞二人在客厅等侯。
二人在会客厅端坐着,有了这层关系,晁飞想到粮草之事应该多了一份保障。
一盏茶余,杜兴带着李应来到会客厅内,但见那杜兴更衣换洗后,生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穿一领茶褐衫,戴一顶万字头巾,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油膀靴,模样明显比之前精干许多。
再看李应怎生模样,插画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穿一领团领衫,腰系束带,着一双牛皮青靴,三十左右年纪。
“便是这二位恩公救了小人。”杜兴指着晁飞,花荣向李应介绍道。
李应拱手拜谢道:“多谢二位义士,我等以为杜兴已遭毒手,还好二位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李应记下了。听杜兴讲你们找我有事相商,若有李应能帮上的地方,但讲无妨,李家庄一定满足。”
晁飞听了李应的言语,深知这扑天雕李应是有情有义之人,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来意。
“李庄主,实话讲,我等前来是想向贵庄借些粮食,待明年收成时如数奉还。”晁飞讲道。
李应顿了顿问道:“你们是军官还是?”
晁飞一拍脑门道:“怪我一时大意,竟忘了介绍自己,我姓晁单字飞,是原郓城县东溪村晁盖之子,因受奸人所迫,如今在梁山共举大义之旗,收纳八方豪杰,近日与青州军对峙数日,粮草几近耗尽,思来想去只好侥幸前来找李庄主借粮,还望答应。”
李应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晁天王之子,借粮可以但不知要多少,这马上数九隆冬的,我这一大庄的庄客也要吃食,还请二位义士讲讲。”
晁飞也不懂,毕竟这粮草之事,自己也从未涉猎过,便开口道:“二千将士,大约十日的粮食,还望李庄主估摸着借便是,若是多了,使庄主为难,庄主大可以讲来,我梁山之辈也并非不近人义的草莽。”
李应笑道:“义士还真是率真,我当是借多少,原来不过如此,我便借你半月之粮,以表对杜兴的救命之恩。”
晁飞听得李应如此豪爽答应,悬着的心也落下,当即抱拳以示感谢。
李应留着晁飞,花荣在庄内吃过午饭,便安排好运粮车,亲点了粮草及护送庄客,随晁飞上路。
望着远去的晁飞背影,杜兴向李应问道:“庄主,这所借之粮可是我庄半年的积蓄,为何轻易便借与他们,难道只是因为对我有救命之恩?”
李应收起笑脸,严肃道:“此事并不简单,梁山离此处不远,日后免不了要有交手,与其被抢不如卖个人情借与他们,也算是留个后手,前些日子听说延安府被西夏军入侵,河北田虎也建立晋国,尽占周围州县,再有江南的方腊也是如火如荼的大势扩张领地。看来大宋的天是要变了,此时大宋是靠不住了,看来这梁山称王称帝也不远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概如此吧!”
“庄主,那这件事要不要同其他两庄商议?”杜兴寻问道。
“祝家心高气傲,青州来此肯定先到的是祝家,由此断定那祝家定是拒绝了,扈家也只靠着扈家三娘,这些个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一切照旧即可,若有人问了,便讲是花钱买的,该怎么应对,应该不用我讲了吧?”李应胸有成竹般的讲道。
杜兴会意,辞别李应去忙庄中琐事。
另一边,林冲与时迁按着晁飞的指示到了东京,早年林冲为禁军教头时与同为教头的徐宁有些交情,这天林冲去寻徐宁,二人酒后,林冲假称最近盗贼猖獗让徐宁小心为好。
徐宁打趣道:“林教头,如今不正在梁山做头领么?岂不是也要小心些?”
林冲惭愧道:“不瞒徐教头,如今我已不在梁山落草,在京城外做些营生,准备重新开始,这次是来纪奠我死去的妻子,顺道来看看兄弟你,高俅这厮害我如此,故此生便不再为官,兄弟也要时常小心这些朝廷奸臣。”
徐宁告别林冲,想起林冲的叮嘱慌忙回去查看宝甲。
徐宁祖传一件宝贝,世上无对,乃是镇家之宝,是一副翎砌就圈金甲,这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
多有贵公子要求一见,造次不肯与人看。这副甲是他的性命;用一个皮匣子盛著,直挂在卧房梁上。
徐宁回到家中,从卧房梁上放下皮匣,打开发现金甲安然无恙,惊吓的心颤抖的手,顿时轻松了许多,遂又将皮匣重新挂上梁,醉酒的徐宁早早便倒头睡去。
时迁在徐宁家搜寻许久,不曾见得皮匣,刚刚徐宁看甲,被躲在暗处的时迁看了个清楚,夜里时迁等府里没了动静,便准备下手。
飞檐走壁是时迁的拿手绝活,眨眼间便攀上房梁,轻轻解开系皮匣的绳索,系在背上准备撤去,可谁想那徐宁妻子,风情万种竟起身挑逗起徐宁。
徐宁本就醉酒火气大,这下正好泄火,一阵翻云覆雨,鱼水交欢,让房梁上的时迁有些不自在,好在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切平静下来,时迁急匆匆,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房间,并留下一张字条。
翌日,一个火房丫头,大叫火房遭了贼,夜里的两条鱼不知所踪,徐宁听得吵闹声,睁开眼只见那屋梁上倒垂着一根绳子,正是系皮匣的,徐宁慌慌张张地穿了衣服,临出门时看得门口有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想要宝甲,带上百金,出京东去,遇亭便停。
徐宁知道果真应了林冲的叮嘱,贼为财便不会毁坏宝甲,徐宁当即去凑百金,这百金非是个常数,不得已,只得向叔父徐京去开尊口,借些金子。
徐宁着急赶往徐京住所,去后才得知徐京外出未归,心急如焚的徐宁徘徊在门外。
日值正午,但见远远走来一人,正是徐京,虽花白胡髯,步态却也稳健,走至门口见是徐宁,冷冷讲道:“真是个好侄儿,怎的个在门口打转,不进去,莫不是等在此处又想为你那过世的父亲报仇?”有道是:
枯树林中救杜兴,神医郎中却无影。
万家冢里独人行,慷慨借粮属李应。
林冲东京逢徐宁,时迁夜里宝甲擎。
翌日寻甲筹百金,无奈叔父是徐京。
毕竟不知徐宁与徐京有何瓜葛,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