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张团练张蒙与蒋忠关系最好,蒋忠之所以来孟州,完全是张团练的安排,夺那快活林酒楼也皆张团练的主意。如今蒋忠刹羽而归,张团练的面上自是不好过。张团练如此目的,实则为巴结张都监,为的是在孟州可以扩充自身的实力。
因此张团练派人去寻施恩,施恩本是老管营之子,快活林被夺一事,老管营忧怨成疾,驾鹤西去。施恩自是顶了管营一职,此人绰号金眼彪,暗喻此人极为看中金钱。施恩刚收回快活林还在交接工作,张团练手下便请施恩去张府一叙,施恩来的路上,心里自是已有了底。
“下官拜见张团练,不知大人差小的来,有何说教?”施恩看着端坐在上座的张蒙礼问道。
“也无甚事,这不有乡人举报快活林酒楼有个蓄意闹事的野汉,给快活林带来不少危害,不知管营可知?”张团练微眯着双眼回问道。
施恩自知是为蒋忠打抱,便也装傻道:“可不,我是接到快活林各掌事的人通知,才重回管理,道是听说有人打了蒋大哥,也不知是哪里的莽汉,恐怕过不了多久也会找到下官头上。”
张蒙哼了一声,讲道:“管营就别演戏了,我可听说那野汉是你找来的,快活林本来之前便是你经营,自从蒋忠接手后,你便心存恶意,如今你若招来,我自不追究,不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施恩听后,便也讲道:“既然张团练都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有何能耐便使来,下官还有公事在身便告辞了。”
张蒙冷笑道:“你道是我请你来是听你意见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你有筑墙术我自有过墙梯,你且安心在此罢,片刻便知晓。”
施恩被囚禁于团练府,心中自是为武松担忧,想那张团练也绝非等闲之辈,从曾经的街头泼皮,如今做得孟州团练使,自是有些能耐。
原来这张蒙,起初只是孟州地区的落魄泼皮,因祖上曾在朝廷为官,得罪权贵,后家道中落,至张蒙辈已无昔日淫威,张蒙少时曾遇一僧人,那僧人授于他一套拳法,令其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临别之际告于其四句谒语,道:习武凡事皆顺势,闻松自须避风雨。若得忠士谓门神,光宗耀祖过眼云。
自此张蒙便以拳会友,结交四方豪杰,时蒋忠因琐事误伤人命,逃亡至孟州,蒋忠于快活林酒楼吃酒,因无钱付酒钱,当时快活林话事人唤作金眼虎王丰,便扬言报官。蒋忠因此与王丰争将起,王丰哪是故手,张蒙恰巧路过,见蒋忠身手了得,便将二人拉开,替蒋忠付了酒钱,蒋忠为报恩因此便跟了张蒙,张蒙见蒋忠身长九尺余,虎背熊腰,便给蒋忠起了个浑名蒋门神,自此二人勾结了一伙无业痞子,在孟州一带当起了地头蛇。
后来张都监从青州调至孟州,从当地乡绅口中得知张蒙这一地头蛇,为了快速在孟州站立脚跟,于是便破格将其招为团练,给个虚职,为的是不在自己在任其间犯事生非,张蒙认为光宗耀祖的时刻已到,便开展了一系列的打压报复性行为,最为典型的便是帮蒋忠抢了那快活林酒楼的生意,蒋忠对张蒙也因此更加效忠。
安平寨牢狱,两狱卒一碟小菜一壶酒闲聊着。
“王哥,你说这小管营这次真要遭殃?”
“可不,我早上亲眼看得那张团练派人来寻,四五个官军将其带走,恐怕有去无回了。”
“王哥,难道是因为快活林那事儿?”
“小林,最近脑子灵光啦,当然如此,这里谁不知那张团练与蒋门神的关系,也就是那金眼彪心眼儿少,被那金眼虎坑了都不知,得亏原先老管营在的时候,上下帮其打点,才躲过一时,不过到头来,还不是栽到这事上。”
“王哥,来,喝酒!你说小管营这命也挺苦的,父亲刚走不久,现在自身也是难保了,真是命途多舛。”
“你算讲错了,其实这事也不怪别人,还不是为了个钱么,当初蒋忠与王丰的事儿,谁不清楚,那快活林是王丰苦心打下的,怎么会白白送给这认识不久的小管营,还不是自知斗不过蒋忠和张团练,还美其名曰的收了小管营为徒,给叫了个金眼彪,不就是想找个替罪羊,自己好全身而退,为了个钱,小管营这回算是栽了。”
两个狱卒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一壶酒很快喝光,小林急匆匆地去打酒,经过走廊时,只感觉一只雄浑有力的大手,猛的将自己拽到牢门前。
“快说,你们讲施恩兄弟,出了什么事?”武松急切问道。
小林见是新来的武松,狰狞的面目让其丢了三魂七魄,瘫软的靠着牢门,颤抖的回道:“小,小管营被张团练抓,抓走了。”
武松猛的松手,那小林跌倒在一旁,酒壶也随之碎了一地,武松命令道:“快些将牢门打开,我要去救施恩兄弟!”
那王哥听得酒壶摔碎之声,闻声赶来,见状不屑道:“武松,你现在是阶下囚,哪来的勇气这般喝斥我们当差的,也就仗着小管营敬你,便真把这儿当成你的私人皇宫了,想来来想走走,今儿我还偏不开这牢门,除非你求我,喊我声大爷,便应允,否则就等着给小管营收尸吧!”
武松本已气上心头,怒火中烧,听得这狱卒这般刁难,一时怒起,挥起茶壶般大的虎拳,一拳打在牢门上,木制的牢门,硬生生被砸落一地,拳头渗出血,滴在地上,声音依唏听得,王哥吃惊的看着武松从破碎的牢门钻出,那小林早已昏厥过去。
武松走到王哥面前,怒冲冲的眼神,直盯得王哥满头大汗,就在王哥紧闭双眼,准备接受暴力洗礼时,只听得武松低声道:“多谢牢狱大哥成全。”说完转身潇洒而去。只留来惊呆的王哥,昏厥的小林以及那碎了一地的酒壶与木屑。
武松出了牢狱,径直去往施恩家,在施恩一个亲信的帮助下,一同赶往张团练宅院。
“都监大人,那施恩已被我抓了,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张团练笑脸寻问道。
“快活林的事,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不好的消息,我知你与那蒋忠关系要密,但不是什么人都能为我效命,今日出来一个,明日便又能找来一个,我只希望这次事件不会对快活林的生意有任何影响,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张都监冷声回道。
张蒙赔笑道:“都监大人,下官今日斗胆想请您给蒋忠兄弟挂个虚职,这样也会起到震慑他人的效果,对于以后的快活林经营也是个好事。”
“张团练,本官知你心意,只是这蒋忠被人痛打,如今人尽皆知,此时给他挂个一官半职,还不让邻人闲话,好似我孟州无可用之人,你说呢?”张都监边品茶边回绝道。
张蒙正面色为难之际,只听得门外大肆吵闹,接着却看得四五名亲卫兵,零星地跌落在当院,一大汉赤手空拳,怒气冲冲的赶将进来。
“你们哪个是张团练,快将我兄弟放了,否则这几个杂碎便是你的下场。”武松怒喝道。
张蒙本是地头蛇,这种事儿做多了,见来人如此恶来,便也不气,走至院中笑道:“不知好汉哪里人,你我素不相识,我又怎知你兄弟何去。”
武松见来者,虽着一身官服,却透露着满身的匪气,不由怒回道:“你就是张团练吧,你做了什么事,想必你最清楚,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这拳头可不认什么狗屁的官!”
张蒙正欲回话,只见此时张都监从会客厅出来,拍拍其肩示意退后,随后微笑讲道:“这位好汉如何称乎,我是孟州的都监,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来,我自与你做主。”
武松见这人还有几分官相,闻言便也恭敬了几分回道:“安平寨在押犯人打虎武松是也,今日见不到我兄弟,我保证你们会比那猛虎的下场更惨!”
张都监听后,不由高兴地上前细致打量武松一番,然后讲道:“就是那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不是,恕本官眼浊了,有什么事还请英雄里边详谈。”
武松被这突如其来的奉承,散去了几分怒火,不自觉的随着张都监进了会客厅,张蒙见张都监如此看重此人,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都监大人,我那兄弟本是快活林的主事人,不料几个月前被那蒋门神夺了快活林,还被打成重伤,前日我便随我兄弟去将快活林又抢回来,本来物归原主是好事,可今日在牢中方听得张团练把我兄弟抓了,试问这是何道理?”武松一口气将心中之意讲出。
张都监面色由喜转怒,向张蒙喝斥道:“张团练!可有此事?”
张蒙被张都监这神来一问,整个人都懵了,片刻缓过神回道:“下官只是请来喝茶,哪里是抓人,请大人名鉴。”
张都监听后,又笑脸对武松讲道:“英雄,既是张团练请来喝茶,那便还请英雄放心,你兄弟自当无事,我担保!”
武松拜谢道:“既然都监大人如此说了,那便还请将我兄弟唤来,小人便不再叨扰大人。”
张都监命令张蒙将施恩放了,武松见施恩无恙,便带着施恩辞了张都监。
张蒙不解的质问道:“都监大人,这是何意,这人名显就是那施恩的帮凶,怎的轻易放虎归山,快活林还如何管理?”
张都监望着武松的背影笑道:“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道理。”有道是:
兄弟情重深似海,只身越狱赴张府。
权谋道义何去祷,一山更比一山高。
毕竟不知张都监有何阴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