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一行八人,以枣车换了金银货,速速离了黄泥岗,往东溪村方向去。
直到黄昏前,那押送官才缓缓爬将起来,看着横七竖八的担夫,心头一阵剧痛,仰天喊道:“贼杀的恶人,本当作发迹之行,岂料又是当年花石纲般的境遇,如今身无旁物,官无半职,愧对列祖列宗,天也,越是这般羞辱我,便定要建一个新天!”
喊罢,寻着一条小路走去。
话说此人,唤做杨志,本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人称青面兽。
他自幼流落关西,早年曾应武举,官至殿司制使官。后押送花石纲,却在黄河里翻船失陷,不敢回京赴命,只得避难江湖。
在东京落得人命官司,发配大名府,好在知府梁中书赏识,委以重任,押送生辰纲,而今又失生辰纲,看来这官道算是没了奔头。
晁家庄,晁飞已经昏睡了七日,史氏一连七天守着,白日里由碧儿轮着照看,这在当时看来,已然是件怪事,众多医者大夫都无一丝头绪,因此晁家只得将希望寄予公孙胜身上,期望着可以出奇迹。
第八日清晨,一如往常的史氏趴在晁飞的床榻边正睡得安稳,门口阵阵凉风吹来,很快史氏从梦中醒来。但当其挺直腰身时,却发现床上的晁飞早已不见踪影。
惊慌之际,史氏连忙叫喊碧儿,碧儿听闻夫人之声,连忙欣喜的进屋回道:“夫人,公子醒了,正在院里习武呢。”
史氏听闻,连忙不顾形象的推门出去,儿子的英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眼帘。
“飞儿,终于给为娘醒了,想吃什么和娘说,娘亲自给你做。”史氏激动不已,边说边去摸晁飞的额头。
“母亲,听碧儿说,最近为了我,让娘受累了。孩儿已经好了,还请娘安心。”说罢,晁飞练起了拳脚,之后冲史氏笑了笑,庄上重拾了往日的欢笑。
一时间,晁飞苏醒的消息,传遍庄上,传到了县里。
晁飞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
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平日里喜欢游山玩水,常带着贴身丫鬟碧儿一起,对于诗词的学习,晁飞也是从小抓起,
父亲晁盖家中单传,至晁飞这里亦如此,因此晁盖夫妇对这儿子宠爱有溺,往日里嬉笑打闹,活脱一个混世小魔王,可这一场长眠过后,晁飞似乎变了个人。
史氏端来了儿子爱吃的甜粥,晁飞宛然一笑回道:“母亲,孩儿不喜甜品,我还是多练练筋骨,这几日长眠,身子都僵硬了许多。”
史氏疑惑地端着甜粥下去了,心思着晁飞往日最喜甜粥了,今日为何这般。或许是睡得久了,没得胃口,史氏如此安慰着自己。
碧儿一直在旁边候着,晁飞练了许久,汗水湿透了衣服,对碧儿喊道:“碧儿小姐姐,快些给我备一套干净衣服,别傻看着了。”
碧儿听着晁飞这般称呼,心里娇羞着去准备干净衣服。往日里都是直呼名字,今日不知是何缘故。
晁飞坐在石凳上歇着,脑海中却浮现出许多未曾见过的回忆,高高的奇怪屋舍,天空中可以载人的铁鸟,穿着奇特衣着的人类,等等与大宋全不相关的记忆,此时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悄然划过晁飞的记忆深处,
“公子,干净衣服已备好,可回屋更衣。”碧儿讲道。晁飞睁开眼,记忆浮过,回屋换了身干净外衣。
此时史氏正在佛堂还愿,晁盖等人也已归庄,推着四五辆金银车货,安置在家中。
各自将那金银分了,除刘唐,公孙胜二人留下,其他几人均已各自归家。
史氏将儿子的情况告诉晁盖,晁盖对公孙胜感激不已,安排了酒宴以款待二人,随后忙去看望儿子。
晁盖推开门时,晁飞开口讲道:“父亲,那生辰纲可劫的顺利?”
晁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整的有些措手不及,忙向史氏投去质问的眼色,史氏解释道:“老爷,此事我并不曾讲与飞儿听,兴许是在下人那里所听。”
晁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在这昏迷的七天内,一直处于一种梦境中,那梦里自己变成了未来世界之人,没了刀枪剑戟的冷兵器,更多的是一些先进的未来武器,在那梦里晁飞整整过了十年,犹如白驹过隙。
见识了许多未曾认识的物件,学习了许多不曾学过的知识,以及看了许多数不清的文学著作,而这刚刚一番话的由来,便是因为他在梦里看了一部《水浒传》的奇书,至于这些前因后果,晁飞一时之间还没有掌握清楚,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扯着说。
晁盖哈哈一笑,道:“看来我儿这一觉醒来,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实属我老晁家的福气,飞儿陪我去见见你那两个叔父。”说罢,晁盖带着儿子去了宴厅,与公孙胜,刘唐相互见过,
晁盖示意晁飞向二位叔父各敬一碗酒,谁料晁飞破天荒的敬了许多碗,这一幕让一旁的晁盖更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之前的那个三碗就醉的晁飞吗?
就在四人谈道论事之际,薛永带着王定六归来,一并入座相议。
那王定六,本是建康府人,之前开酒馆做些生意,不想因盗取玉灵芝,与兄长被双双通缉,与兄长分开后,便北上到了郓城,听说及时雨宋公明仗义疏财,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当时正好遇到晁盖,晁盖以兄弟相称,留其在晁庄上帮忙。
这一点倒是与那薛永的遭遇如出一辙,这也应证了这真正的仗义疏财者,晁盖胜于宋江,宋江乃一浪得虚名之徒。
席上,晁盖将薛永、王定六二人认作八弟、九弟,晁飞又与之敬了一遍。诸位叔父皆惊叹晁飞侄儿的酒量惊人,饮至很晚才散了。
翌日,晁飞从睡梦中醒来,隐约记着,这生辰纲事件可不会轻易过去,与其被县衙查抄,不如抢先一步去躲避,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八百里水泊梁山是个好去处,因此,晁飞将此想法告与晁盖,晁盖没有应答,全当是儿子没睡醒,但是晁飞此时心中的疑惑与不解,又将于何人去诉说。
五月的天,中午日头正热,此时门外有人求见,晁盖正在与公孙胜谈论道法的精深,故而没有去见客,晁飞刚从师父朱仝那里回来,走至庄门口,见一闲汉背依着庄门,口中叼着一株干草,在那儿叫喊,晁飞见状隐约有些印象,上前问道:“你可是何清?”
那闲汉斜眼看向晁飞,不屑道:“不错,爷我找晁盖保正有事相商,你是哪个?”
晁飞更加清楚了来龙去脉,便讲道:“既是找家父,那么同我一般,还请移步庄内详谈。”
晁飞领何清进入大堂,随后讲道:“不知尊驾有何事?且与我讲讲。”
何清环顾四周,随即瞪大了双眼回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有道是:
梦中仙境是何年,十年光阴匆匆现。
曾经三碗准喝醉,一觉醒来酒量添。
薛王归返做叔父,自此西行鞍马前。
闲汉何清何所能,岂会摇身变成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