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似雨降,人心恐惶惶。就在晁飞左右徘徊间,从门外进来几名卫兵将晁飞与慕容婷押到了中堂。只见堂前坐着一人,锦衣加身,样貌端正,深邃的眼神正上下扫视着晁飞,这人便是青州府知府慕容彦达。
慕容知府冷言道:“你就是晁盖之子晁飞?生辰纲一事看来是要父债子还了!”
晁飞正待开口,突然身旁的慕容婷讲道:“二叔,是你吗?我是婷儿。”
那知府闻声,定睛细看着慕容婷,缓缓问道:“你真是婷儿?”
“二叔,当年一别,原来你到这里做了官,”慕容婷露出甜甜的笑容。
知府当即起身前来扶起慕容婷道:“好侄女,委屈你了,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慕容婷哀伤道:“父亲五年前便去逝,只留下我和大哥守着慕容寨。”
知府长叹道:“二叔,对不起你们兄妹,这些年因总总事端未曾去找你们,你们兄妹定受不少的苦楚。不过你怎么会和这反贼混到一块儿,是不是此人威胁你,二叔帮你作主。”
慕容婷婉声回道:“二叔,这是婷儿丈夫,您的侄女婿,还请二叔放了飞哥。”
知府听后一震,此事实为难办,可又碍于情面,故而让晁飞起身暂坐于一旁,与慕容婷嘘寒问暖一番。
原来这知府慕容彦达本名唤作慕容冲,是慕容峰二弟,也便是慕容婷二叔,十年前慕容峰兄弟应当时黄州县令秦学敏之邀前去赴宴,因慕容冲酒后失言,将自己是穆桂英后人一事说了出去,秦学敏之弟秦学文便欲借当时已是黄州通判,苏轼之子苏迈之手而请功,苏迈因父亲乌台诗案的影响,便对反叛之人异常痛恨,不日便派黄州兵马前去攻打慕容寨,战乱中慕容峰为救慕容冲而挡了一箭,直伤了脾脏,慕容峰为了延续穆家香火,便将慕容冲护出了慕容寨逃命去了,山寨不久便被攻了下来,慕容一族皆被捕,当时慕容婷与慕容华兄妹还只是十来岁幼学,几日过后,东京的蔡卞传来书信,讲那秦学敏无中生有,以权谋私,故罢了秦学敏的官,将秦家贬为平民,由苏迈之子苏符掌管县尉一职,苏符也为父亲之错极力弥补,放了慕容一族且告诫周围之人不可妄动慕容寨,因此慕容寨才得以继续保存下来。苏符也因此与秦家结下了梁子。
慕容冲逃离后,一路颠沛流离沿着淮河东去,来到青州境内,当时的青州正在招兵,慕容冲果断的报名参军,把名字也改作了慕容彦达。因其武艺高强,作战英勇不到半年便做了都监,深得当时青州知府的赏识,后来青州知府年迈辞官,临行前举荐慕容冲当了青州知府,作为一方官员,慕容冲为了青州的安危,多次想回慕容寨一探究竟,可最终却因各种剿匪事端取消了计划。一晃十年过去了,山匪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匪患也从未彻底清除。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最为棘手,其中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被打败后,不知去向。山中的喽啰也各自散了,可好景不长,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人唤作邓元觉占了桃花山,又开始占山为王,为祸周边。因兵马统制秦明举荐特招黄信作为都监去镇守三山,虽没能剿灭三山,可三山的劫谅之举却大大减少,这也令慕容冲对黄信爱戴有佳。
慕容冲欣慰道:“那日一别,我本以为大哥凶多吉少,故下决心要搏得一些实力,好回去为大哥报仇,不想原来大哥吉人天相,慕容寨总算是保下来了。”
慕容婷长吁道:“二叔,父亲临终前告诫我兄妹,无论天涯海角都要将二叔找到,恐二叔在外受罪,今日见得二叔无恙,父亲的在天之灵也应该安息了。”
晁飞端坐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想道:“婷儿,还真是我的幸运星,想不到还有个做知府的二叔,早知道这一路来便可少去很多麻烦,此人武艺定也高强,不惑之年,竟还有此般气色,绝非等闲之辈,看来记忆中似乎漏了这一员大将,待我为之补上。”
晁飞短思后谦恭讲道:“在下晁飞见过二叔。”
慕容冲回首道:“哪个是你二叔!”
慕容婷撒娇道:“二叔,飞哥不是反贼,他对我很好,你就认了他吧。”
“大哥不在了,我更要护你们兄妹的安危,此人父亲是梁山贼寇,数月前梁中书献于蔡太师的生辰纲便是梁山晁盖等人所为,蔡太师为之曾下令缉拿贼人,可却未尝有果,今日不可再与此人有关系,婷儿,二叔也是为你好。”
慕容婷兀的站起身,走到晁飞身旁对慕容冲讲道:“二叔,今日如果真要拿飞哥,就请连我一块拿了治罪,我和飞哥不离不弃。”
慕容冲哀声叹气道:“婷儿,你怎么不明白此事的利害,我已传书给了大名府的梁中书,过几日便要将人送到,那梁中书是蔡太师女婿,我等怎能得罪得起。”
慕容婷气得直跺脚,晁飞听明白后讲道:“二叔,这样说自是有道理,官越大胆越小,这是个常理,因为官高一级压死人,不想恶果多奉呈。官官相护也不稀奇,谁让我们是贼,二叔是官呢?”
慕容冲听后怒问道:“你什么意思?”
晁飞含沙射影道:“二叔,意思很明白,为了前程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
慕容冲气道:“婷儿,这便是你嫁之人,真是个狂徒!”
晁飞回道:“我狂自有狂之本,替天行道济苍生。民之动摇伶仃苦,反身执剑守山河。”
慕容冲见晁飞义气凛然,文采出众,便回问道:“你这何意?细细说来!”
晁飞见有机会策反,便用心讲道:“大宋如今四处受敌,北有大辽南有方腊,西边西夏东跨高丽,再加之内部绿林起义者甚多,究其原因是国之问题,朝堂之上党派相争,嫉贤妒能为一己私利,蚕食国根,那生辰纲是何物,花石纲又是为何,比比都是民脂民膏,为的只是搏高官一乐,百姓疾苦谁又真去了解,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谁愿白白流血流汗,奸佞当朝,弄权玩术,哪个又不清楚?因此四方才蠢蠢欲动,妄蚕食我大宋国疆,如今当国者不为,百姓焉能做亡国之奴,民乃国之根本,民欲守国何来过错,我替民反,为得只是守卫这大宋基业,为的只是还百姓一方安居乐土,仅此而已!”
慕容冲听后,疑惑道:“这当真是你的想法?”
晁飞回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自问心无愧!”
慕容冲哈哈笑道:“婷儿,二叔错怪了贤婿,为官十载,早已见识了官场之险,若不是为护青州百姓安危,我早已回了黄州,只可惜身边多为阿谀奉承,结党营私之辈,今日听得贤婿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去病要去根,表面的乱象实则是根上的原因,做一个为国为民的俊杰,二叔也就无悔了。”
慕容婷高兴道:“二叔是要放了飞哥吗?”
慕容冲回道:“何谈放,我本也没有抓过,说的是请你们来喝茶罢了。”
慕容婷冲着晁飞甜甜的笑着,而晁飞却担心道:“二叔,今日不捉我,梁中书那边如何交代,到时那梁中书定会以通敌之罪问责于二叔,枉受无端罪责,小婿于心不忍。”
慕容冲回道:“我自再传书与他,讲此事是误会一场抓错了人,便可无事罢。”
晁飞急讲道:“梁中书何许人也,当日何涛抓我父亲不着,不也被梁中书打入了死牢,何涛与梁中书关系可还好,但却未能幸免降罪,二叔此招断是不妥,我和婷儿也决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连累二叔。”
慕容冲皱着眉头问道:“那依贤婿之见,该如何了事?”
晁飞想了想回道:“二叔随我上山则可,梁山四周环水,易守难攻,量他梁中书背靠蔡京,也定不能如愿。”
“可我若离了此地,家人岂不平白受罪,于心何忍。”慕容冲纠结道。
晁飞计上心来讲道:“小婿有一计,当如……”
慕容冲听后,赞道:“贤婿果真智勇双全,婷儿,二叔为你感到高兴,就依贤婿之计行事。”
慕容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向晁飞,晁飞也相视之。
慕容冲向堂外喊去:“来人!将这两位嫌犯,押入囚车,我要亲自押解去大名府!”黄信着急赶来,下令左右护卫将晁飞,慕容婷押了下去。
黄信自辩道:“晁公子,此事可别怪我,知府大人的命令,岂敢不从。”
晁飞哈哈笑道:“黄都监,我怎么会怪你,谢你都还来不及呢。”
黄信一脸茫然,押着二人上了囚车不题。
那边花荣护送着李清照等人终于到了梁上,与晁盖细说了原委,晁盖心急道:“我儿有难,众兄弟随我去攻入青州!”
吴用摇着羽扇道:“大哥,不必着急,贤侄吉人天相,此去青州好说也要半日行程,如果冒然进攻,恐怕得不偿失,况且山寨如今才千数余人,不可倾巢出动,还需从长计议。”
晁盖着急道:“二弟,那你倒是想法子啊!”
史进急讲道:“姐夫,还议个甚,我带些兄弟将飞儿救回来便可!”
梁山后院,碧儿着急忙慌地跑去晁夫人处讲道:“夫人,公子他在青州出事了,老爷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去救。”晁夫人忙丢下手中的针绣,慌慌张张跑去议事厅,急道:“老爷,飞儿怎么啦?快去救飞儿啊!”
吴用见晁夫人到,回道:“嫂嫂莫急,我已设下妙计,只待出发。”
晁夫人着急道:“叔叔那还等什么?便快些出发!晚了飞儿定要受些罪过。”
晁盖依吴用之计,当即派燕顺,王英,花荣带二百喽啰去清风山附近等候,派穆弘,刘唐,戴宗先行一步,利用戴宗的神行甲马赶至青州城外,最后再派李逵,鲍旭,史进,林冲带四百喽啰,赶往青州。分派完毕,众人皆出发,晁盖陪晁夫人回到后院,晁夫人哭泣道:“早就说让你派人去接应飞儿,你倒好,光顾着与那些新上山之人谈天说地,根本没想过飞儿的处境,而今飞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晁盖也不回应,默默受着夫人的埋怨,因为最近真的是和兄弟们走的太近,疏忽了对晁飞的关注,可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跪求上天保佑,晁家香火不可自此断了。有道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才将生死付天命,便认二叔阴转晴。
一番豪言显恩义,一颗诚心表忠魂。
知子遇难心焦虑,梁山群雄依计寻。
毕竟不知晁飞所用何计脱身,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