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屋稍待片刻,只见红玉从里屋缓缓出来,原来这位大哥,便是梁红玉的叔伯大哥梁勇,梁勇在诛九族时侥幸逃脱,隐藏于此,今日便是梁勇在混乱之际将梁红玉救出。
韩世忠高兴道:“红玉,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些。”
梁红玉温柔道:“多谢公子挂念,小女子这里谢过。”
梁勇道:“各位想必都已知道玉儿的遭遇,之前,梁家蒙难,我侥幸出逃,后来听说小常一直在玉儿待的醉月楼做工,于是便准备找个机会救玉儿出来,不料机会难寻,我又不是自由身,因此半年来未尝将玉儿脱离苦海,说来惭愧!”
梁红玉听了,鼻子一酸安抚道:“大哥,莫再讲,玉儿现在不是已在这儿了嘛。”
晁飞向梁勇问道:“梁大哥今后作何打算?”
梁勇想了想道:“实不相瞒,京口是不能再待下去,我打算带着玉儿去关中避避,那边有故友,不知几位是做何公事的?”
韩世忠立即回道:“梁大哥,我便在关中从军,我等可以一路。”
晁飞看到韩世忠如此兴奋,不由笑道:“说实话,我等这次从光山县来,主要是想找一位故人之后。”
梁勇关切问道:“哦,敢问公子所寻之人可曾找到?我从小生在楚州,对这儿也算了解,或许可以帮上各位一把。”
晁飞叹息道:“不瞒梁大哥,目前还没消息。”
小常热心问道:“公子要找谁,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晁飞重重地讲道:“此人名叫张少凡!”
梁勇看了眼小常,然后向晁飞问道:“不知公子找此人是为何事?”
晁飞如实将苏符托付之事全盘说与梁勇,梁勇听后对着小常点了点头。
只见小常突然开口讲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慕容婷惊讶道:“你是张少凡?”
小常细细讲道:“不错,在下是张少凡,家父正是张耒,父亲过逝后,为躲避一些不必要麻烦,因此我便改名小常,在醉月楼这种地方做杂工,掩人耳目以保护父亲留下的重要东西。”
晁飞听后,迫不及待道:“事不宜迟,那快将先父留下之物交付与我,我等也好早日回光山赴命。”
小常听后,便离开宅子回自家去寻那重要之物。梁勇收拾行李,梁红玉和韩世忠互相聊起各自经历,而晁飞与慕容婷则去淮秀客栈找马麟等人。
晁飞回到客栈,发现只有段景住和鲍旭,问后才知马麟与包品茹又去逛街,三人从客栈出来沿街寻找,终于在一小吃摊口找到马麟二人,简单聊过,六人去寻梁勇等人。
自从红玉消失后,县尉派了大量的官兵沿街沿户的去搜,街上的商铺也都渐渐关门闭户,仿佛是要有所大行动。
等了许久,仍不见小常回来,慕容婷不耐烦道:“要不我们去找找?”
晁飞分析道:“婷儿,万万不可,刚在外面看到那些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想必不久便会搜到这里,现在出去,定当会被当场缉拿,在物品没拿到之前,断不可冒失。”
慕容婷白眼道:“废话一堆,不找就不找呗,讲这么多。”转身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而此时韩世忠和梁红玉二人,聊的亲密无间,有说有笑,像是已经忘记现在的处境,而是到桃花源自在去。
只听门外小常把暗语讲道:“寂寂秋日暮,”
梁勇听后,慌与众人道:“小常被人跟踪,此地不可再留,各位快随我从后门走。”
“辉辉檐影斜,”梁勇讲完暗号,便带众人从后门而出。
晁飞不解问道:“梁大哥,如何知道小常有危险?”
梁勇道:“很简单,之前的暗语出自宛丘先生的《晚归》意为回家无险,而刚刚的暗语出自《寂寂》,意为安静之意说明有危险,如此而已,小常在城西等我们。”梁勇说完便加快脚步。
到了城西小常将一封密信交于晁飞之手,另外还有一个卷轴,应该是幅字画,晁飞等人拿了东西,便翻身上马。
小常也因守护家父辞世之地为由,没有同晁飞等人离去,也没再回醉月楼,先父遗命已完成,小常从此过上正常的生活。
晁飞带着众人快马加鞭往光山县方向赶去。
行了半日,几人沿着淮河方向到了江州,江州属富饶之地,北接寿州,南连庐州,也是大宋的重要州治。
韩世忠欣然问道:“贤弟,此地一片繁盛之状,不如在此稍作休息如何?”
晁飞点头认可,几人折返进入江州,准备寻一处好酒馆,慰劳下各自的胃。
鲍旭在一旁洋洋得意道:“公子,早年我曾听闻这江州的浔阳楼是个不错的酒楼,各朝各代都有名人诗家到此吟诗赋志,白居易的《琵琶行》便是此地的创作,有如此的诗意,不如我们就去浔阳楼如何!”
慕容婷调侃道:“哟,想不到你这丧门神还有此雅兴,知道的不少,以前在我哥面前一直以为你只会杀人,当真是令我刮目了。”
到了浔阳楼,只见外三层内四层,九脊层顶,龙檐飞翔,瓦朱栏,四面回廊,古朴凝重。门前一幅对联更是气派无然,但见左侧写着“举杯醉月,想公瑾麾戈,陆郎怀志,青莲高咏,白傅慨歌,千古风流弘此世。”右侧则题“纵目凭栏,收匡庐郁黛,扬子雄涛,湓浦风霞,柴桑远照,八方灵秀萃斯楼。”
晁飞满意道:“不错,此地当是圣地,各位请。”
进了酒楼,酒保上前热心招待,酒楼十意不错,楼下客已满坐,几人在一包厢就坐,点好酒菜,晁飞独自一人去包厢外闲逛,拐角处几人正在清理一面白粉墙,晁飞上前打听道:“小二哥,你们这是做甚,酒楼要重新装修?”
那为首的一酒保回道:“公子,定是外乡人,有所不知,前日里有一反贼在这白粉墙上题了反诗,你说这厮胆子真大,幸亏黄大人发现的早,蔡九知府已经将其捉拿正在处理,这面墙也被下令要清理干净,以免给酒楼带来不必要麻烦。”
只见另一个酒保从楼下上来厉声喝道:“张二,你够闲的,可曾清理好?便在这里闲聊偷懒!”
晁飞回到包厢,心中暗自琢磨着什么。
“夫君,刚出去遇到何事,为何如此愁眉?”慕容婷温柔的寻问打断晁飞的思虑。
晁飞解释道:“在想吃过饭后,我们便要抓紧时间赶路,天黑前定要赶回光山县,以免夜长梦多,也可让苏大人早些安心。”
包品茹看着晁飞讲道:“想不到你的时间观念还挺强,正好让马公子回光山好生休养身体。”
离开浔阳楼,九人催马继续赶路。一路上快马加鞭,和煦的微风也变成飒飒烈风,终于在卯正时分赶回光山县,到了包府。
得知苏符已经回到黄州,晁飞便辞别包永年,带着韩世忠,往黄州赶去。
辰初赶至黄州,韩世忠与晁飞来到苏府,苏符见晁飞等人归来,邀至明轩厅热情款待。
苏符欣慰道:“贤弟,此番有劳了,大哥敬你一杯。”
韩世忠举杯回道:“大哥,莫见外,为大哥办事,不谈辛苦,只讲效率,晁贤弟此次费尽心力,催促我等拼命返回,把我那良驹都给累倒,可谓最用心的一人。”
苏符痛饮道:“那就共饮此杯,以表苏某感激之情。”
晁飞将信件与字画交于苏符手中。
苏符连忙将那字画打开,但见苏符兴奋道:“祖父生前的《木石图》终于找到,感谢张宛丘先生的守护,更感谢各位的护送。”
晁飞听到此画名字后,心中一镇,之前在记忆中看到过此画的信息,《木石图》一度不为世人看到,二十世纪末及二十一世纪初的史学家形容其“所在不详”。
另一种说法是,日本侵华时期,被日本人以超过万金买去,此后八十余年销声匿迹。直到建国后六十年,《木石图》在香港被佳士得拍卖行以数亿港币拍出,成为苏轼传世三幅画作中唯一被私人收藏的珍品。
虽不清楚日本、香港之流在何地,但其作为传世名画,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有些兴奋难以接受。
晁飞迫不及待地恳求道:“苏大人,可否让在下欣赏下苏老的画作。”
苏符小心将画交于晁飞手中。
晁飞接过画,认真欣赏道:“笔墨不多,唯枯木一株,干偃枝曲,逆顺有势;周匝缀以坡石,丛竹。石不作皴,暑微着墨,颇具腴润之感;丛竹蔓衍,倚石起伏,野趣横生。真不愧是苏老的佳作!”
苏符钦佩道:“想不到小兄弟也懂画,真是难得!”
晁飞谦回道:“苏大人过誉了,只是爱好而已,此画大人还需谨慎保存,也为后人留下些慰籍。”
苏符拿回画,又将信封拆开认真拜读。脸色由喜转怒道:“好你个高俅,真是无耻,亏祖父当年还那般器重你,想不到最后却是你出卖了祖父!我,我定要为祖父申冤!”
二人见苏符性情大变,韩世忠关切问道:“大哥,何发此言?”
苏符缓缓道来:“贤弟可还知当年祖父因‘乌台诗案’,被调离东京,还险些丢了性命一事。”
韩世忠回道:“知道,当时还是众大臣保举,才最终将苏老贬到黄州的。”
苏符接着道:“不错,当年祖父之所以会被贬,完全是高俅这小人从中作梗,有意陷害祖父,如果不是宛丘先生将此事记录下来,祖父这冤屈不知何时才能大白天下,高俅,你给我等着!”讲完奋力一掌拍在桌面上。
晁飞站起讲道:“苏大人放心,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到时定当还苏老一个清白之身。”
苏符看着义气的晁飞,讲道:“这是苏家与高俅的私人恩怨,小兄弟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晁飞反驳道:“大丈夫,行于天地间,当是顶天立地,蝇营狗苟之徒必当杀之而后快,这浑水我趟定了。”
苏符见晁飞如此义气,拜敬道:“苏某那就在此谢过晁公子,我再敬你一杯!”几人又互饮几杯,酒过三巡,夜已深,突然听得屋顶有声响,随后一黑影从屋顶窜下。
“谁?”韩世忠忙起身喝道。有道是:
楚州一行不辱使,小常原叫张少凡。
归途江州浔阳楼,龙檐朱栏心自安。
为酬君子千里行,苏府设宴厅明轩。
谁料暗夜黑影客,飞檐走壁无处拦。
毕竟不知那黑影是谁,意欲何为,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