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卒陆续回来后,李享命人将受伤者抬回大营,又下令原地休息。
郭威没有回来,但李享并未担心。
左大营营墙上,官军见贼军鸣锣退去后,欢呼一声,士气高涨。
巡按御史刘芳立于几名护卫之后,看着贼军彻底消失,不由得冷哼一声,“这般乌合之众,武之望竟置之不顾,真是可恶。”
旁边一名将官忽然抬手指着前面,“咦,那贼兵怎么往这边跑?”
刘芳闻言顺着将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贼兵正挥手,往这边跑,好像还喊着什么,不过两边兵士欢呼声太大,听不到。
“嘿,兄弟们,那贼兵是不是吓傻了?”
“哈哈,干脆送他一程吧,免得活着受罪。”
抬起火铳向前瞄准。
刘芳越看越不对劲,急忙左右大喝道“勿要开枪,放那人过来。”
旁边将官闻言连忙过去一把将士兵手中的火铳夺下。
李铁柱边跑边喊“别开枪,俺是报信的!”
一口气跑到营墙前,见官军没有开枪放箭,心中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墙上对准他的火铳,饶是他胆子大,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急忙大喊道“俺要找刘芳,刘大人。”
那边刘芳也是快步赶到这边,旁边将官站于前,向下看着李铁柱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俺哥让俺给刘芳送信,还有话要告诉他。”
将官闻言回头看了眼刘芳,见刘芳点头,转头说道“你先等下,这就拉你上来。”而后吩咐人放下一根绳索。
李铁柱急忙抓住绳子,不待守军向上拽,登着营墙就爬了上来。
一众官军见状,急忙将李铁柱围在当中。
刘芳也是暗暗称奇,这贼军中倒也不乏壮士啊。
几名守军拿着绳索,冲过来将李铁柱捆了个结实。
刘芳这才开口问道“信在何处?”
“俺怀里”
一名军士伸进衣服里翻腾,李铁柱喊道“贴在胸口呢。”
军士闻言这才取出信件,李铁柱嘟囔道“你手咋这凉。”
军士瞪了一眼,转身将书信递给刘芳,刘芳拆开借着火光瞧看,脸色阴晴不定,抬头吩咐道“带他进帐”
说完后快步走下营墙,四名军兵推搡着李铁柱在后跟着。
走进大帐后,刘芳挥手示意军兵退下,只留将官在旁,对于眼前这壮汉,虽说捆着,也有些忌惮。
刘芳坐下后,将书信放在案上,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嗯,俺哥说,晚上两次佯攻,明个拂晓前,再打你们。”
刘芳与旁边将官对视一眼,将官问道“没了?”
“俺想一下,对了,说是集中兵力打你们,只打你们这边。”
刘芳听了这句话,不由得脸色一变,两番佯攻,加上拂晓前的强攻,虽说出人意料,他却并不惧怕,他自信凭借营墙能守住。
只是若对面集中兵力只攻他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兵马就不多,大部分兵马在洪承畴那,用来困住王嘉胤,他不知道那时洪承畴敢不敢出兵来援,毕竟贼军一直都是两边同时进攻的,即便是方才也是如此。
最关键的是这些军兵都是山西的人马,折损过多,即便事成了,也难善了,这就是迟迟未强攻王嘉胤的原因。
刘芳皱着眉头,不停捋着胡须,久久沉思不语。
李铁柱有些心急,外面可还等着回信呢,不由得开口说道“那个俺哥还在外面等俺呢,俺得快回去。”
刘芳闻言,接连问道“你哥叫什么?人马有多少?在贼军中是做什么的?”
信中自然未留下姓名,李享也嘱咐过李铁柱勿要说出来,免得事不成,被官军给卖喽。
只是李铁柱脑子确实不太灵光,闻言如实答道“俺哥不叫俺说他的名字,他在外面带着五百多号人呢,平时守粮草。”
刘芳听了双眼一亮“守粮草?还有五百多人。”
起身绕过书案,沉声说道“你回去后,告知你哥,若是他能够烧了粮草,我保举他为把总,要是能抓到贼首,我保他做个千总。”
李铁柱虽不知千总多大,但带个千字,咋说也得管着千人啊,那得多大的官啊,急忙嚷道“你要说话算话,俺哥抓不住的话,俺抓住了,也算俺哥的。”
“呵呵,只要抓住了,你哥就是千总。”刘芳不由得微微一笑
抬头喊进军士吩咐将李铁柱安全送出营,待人出了帐。
回头看向将官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右营,将此事告知洪承畴,令他务必率军与我共破王二。”
“只是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不会,那封书信做不得假,而且若有诈,也不会派这般憨傻之人来。”刘芳摇头说道
将官瞥了眼案上的书信,刘芳并未给他看,恐怕这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事。
最后开口问道“那王嘉胤趁机跑了怎么办?”
“无妨,王二是首贼,若是能抓住最好,抓不住的话,两番破贼也够了,况且贼军全力攻过来,王嘉胤一样会跑掉。”
将官闻言心想也是,总不能和一帮反贼死拼吧。
右边大营已经打了起来,炮声连连,这边还迟迟没有动静,李享有些焦急的看着前方,心中后悔让李铁柱去冒险。
正犹豫是不是领军过去佯攻时,郭威领着李铁柱快步跑了过来。
李享大喜,急忙跑过去抱住李铁柱说道“好兄弟”
“享哥,那刘芳说,要是烧了粮草,就让你当把总,若是抓住王二,能当个千总呢。”李铁柱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傻小子,你能活着回来,比啥都强。”李享重重锤了一下李铁柱,而后转头看向郭威说道“领军过去意思一下吧。”
“好”
郭威在旁也是兴奋不已,倘若李享真能做个千总,以李享之能,前程指日可待。
当即领军冲了过去,这次直接大张旗鼓,喊杀着冲了过去,对面似乎也有意放水,炮声连连,但大多打偏,鲜有被击中者。
郭威也是见好就收,急忙挥军退下。
规整好人马,一番清点下来,折了数十人,李享领着人马,稀稀落落的返回军营。
在路上李享又详细询问了一遍经过,李铁柱就将刘芳所问和自己所答说了遍。
当听见李铁柱说出自己是负责守粮时,不觉莞尔一笑,“这铁柱吃啥长大的呢?出去一准被人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