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下午,雨。
李宁在家练习八股文,此时家中有客来访。
两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跨横刀的人来到了李宁家院门外。
一人道:“是这么?”
另一人:“应该没错。我去敲门”
叩叩叩,“小宁在在家,我是小六啊。”
李宁撑把油纸伞打开了院门,看清了门外来人,是县里的捕快陈小六和赵捕头。
“原来是赵班头和小六哥,怎么冒这么大雨过来,快进来暖暖身子把。”李宁侧身要将两位迎进屋来。
赵捕头:“进去就不必了,麻烦你现在收拾下,跟我们县衙走一趟吧。”
李宁心里一咯噔,难道我犯什么事情了,自己回忆一下,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心稍定。刚好院里父亲听到两位官差要儿子县衙走一趟,顿时慌了神,“两位官爷啊,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儿绝对是良善人家啊,没干什么坏事的啊。”
李铁柱这一喊,让赵捕头顿时感觉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抱歉,老乡,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情,是我们县衙有件事情想请李公子帮忙,所以特地来请的。”
李宁听完,满头黑线,内心疯狂吐槽,你大爷的,这是个憨包啊,吓我一跳,幸好我稳住了。
赵小六赶紧接口道:“对对对,我们是来请小宁子帮忙的,我们是认识的朋友,不是来抓他的。”
解释后,父亲李铁柱这才放心。李宁回屋裹上皮裘,戴上斗笠,穿上蓑衣,跟着两位出发。
下雨天路不好走,而且距离还不近,幸好没多久雨变小了很多。路上李宁通过交流才得知,赵班头名叫赵虎。李宁很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好哥们叫张龙,你们大人是姓包么。
赵虎告诉李宁,这次请李宁是因为初三本县发生一起命案,请他帮忙协助。本来一起普通的命案虽说也有些严重,但现在县衙是休沐期,而且又不一定是他杀命案,可以延后慢慢查探。谁知死者家属有一表兄在宁波府当差,请托了知府大人给与施压,当天知县大人就收到了府衙的快马信件,限期三天破案,找出凶手。可县衙查了一天多时间,还是没有证据说明是他杀,县令正是焦头烂额之时,赵虎向县令吴庸推荐了李宁,因此就有了这一出。
三人赶到县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赵虎给李宁引见了县衙的季师爷,季师爷告诉李宁县里令大人昨天开始审理查案,一日未眠,刚刚歇下,所以由他来安排李宁协助之事。季师爷人很客气,将案情复述了一遍。
初三这日,周某约陈某游湖赏景,租好了船,约定巳初{9点)时分码头集合。可谁知陈某当天有事耽搁了片刻,巳时三刻才到约定地点,到了后才发现周某还未到。陈某等了片刻后,便让船夫秦某区周某家询问,船夫到周某家后,周某妻子告诉船夫自己丈夫已经出门一个多时辰了。三人便寻周某,直到下午有人在湖下游中发现了周某尸体。
听完整个案件,李宁心中其实并没有把握,既然县令所请,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李宁:“季师爷,可有案宗,能否让小子过目一番。”
“可以”,师爷拿来案宗。李宁细细查看案情描述和犯人口供,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李宁:“验尸报告有么?”
季师爷、赵班头、陈小六三人听了一愣,验尸报告是啥。
“哦,就是仵作检查死因情况。”李宁赶紧改口解释。
“仵作验过,死者系溺水而亡,身上没有伤痕,初步判断可能是失足落水致死。”赵捕头一旁给出了答案。
李宁沉思,从目前的种种分析和情况来看,死者失足落水意外死亡的机率非常大,想要查出周某是被他杀很难,毫无头绪。假设是他杀,那么目前可疑最大的人就是陈某、船夫秦某、死者妻子,只能先从他们入手试试。
李宁问向师爷:“可否让我问下陈某、秦某、周氏妻三人。”
师爷点了点头,带着李宁来到了县衙的牢房。这是李宁第一次来牢房,确实阴暗,潮湿,有各种怪味。赵班头将三人带了过来,挥了挥手,让牢头和看守都出去了。
李宁看着三人,三人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身上都没有伤口,衣服也规整,想来都没受过邢,毕竟并没有证据证明周某是死于他杀,他们三人就是凶手;他们三人只是暂时安置在牢房,方便审讯罢了。
李宁先是对三人询问一番,得出的结果和看到的案宗一致。为了确保三人中有没有人串供或者撒谎,李宁请赵班头将两人关押到听不到的牢房,分别单独提审一人,打乱各种问题,反复提问被审人。这其实是李宁从后世港剧学到的,如果是说谎,那么打乱顺序反复提问的话,说谎者就更容易露出马脚。这一审就是一个多时辰,旁边的陈小六都有些打瞌睡了,赵班头倒是精力旺盛,季师爷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宁终于发现了一个小疑点。
“赵班头,可否将另外两人一同提来。”听到李宁终于不是反复提问题了,师爷挣开了眼,陈小六精神了下。
等到三人一起到场,李宁让他们从陈某离开家后开始重新演绎一遍对话动作。三人已经被李宁反复的提问折磨的不行,慑于捕快和官府的威严,不得不配合开始重现场景。等重现到船夫秦某上门叫周氏妻后,李宁突然打断了他们。
李宁很严肃的问:“周氏,我且问你,你确定当时船夫是这样叫门的么。”
“没错,他当初是这样喊的。”周氏疲惫的应答。
李宁转身向师爷,笃定道:“季师爷,我想,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周某乃船夫秦某所害。”
众人错愕,没搞懂。船夫秦某更是大喊冤枉。
李宁见众人一头雾水,心里小乐,小朋友,是不是有很多问题。严肃认真的解释道:“之所以所秦某是凶手是因为,他周某家叫门时,喊的并不是周某,而是周家媳妇。试问,他怎么知道周某是否在家,既然来找周某,正常人都是喊周某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知道周某不在家,所以叫门喊了周家媳妇。诸位想想,他是如何知道周某不在家的,因为他肯定见过周某,既然见过周某却又撒谎,想必周某必是被他所害。”李宁愤然转身,贴近秦某,一字一字道:“我没说错吧,杀人凶手!”
船夫秦某哑口无言,大汗淋漓,迟疑了一秒后才结结巴巴的大喊冤枉,显而易见,八九不离十和他有关了。几人都不蠢,一看这情况,哪里还不了解。
季师爷:“先押下去,等东翁醒了再审理,至于剩下的两位也暂时先委屈下吧。”
赵虎和陈小六将三人重新押回牢房。
季师爷重新转向李宁,道:“没想到李公子小小年纪,断案水平如此之高,真是佩服。待东翁大人醒来了解此案后,必定重谢。”说实话,季师爷当初听赵虎说请他来帮忙,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态度,没想到这小少年确实天资聪慧,本事了得。
李宁很有小人物的觉悟,他知道该到他退场的时候了,后面的事情必须要让县令大人来处理,功劳也得是县令大人和衙门的,不然为啥审案的时候也就他们四个人在场。
李宁:“师爷您过奖了,小子也只是运气好些了,其实并无把握。我看现在也很晚了,我就先告辞了。”
师爷心里觉得,这少年会来事,懂进退,抚须道:“确实有些晚了,回去肯定不太方便。这样,小六,你先给李公子找个客栈落脚,陪李公子吃下晚饭,回头找衙里报账。”
李宁向季师爷行了下辞礼,在陈小六的陪同下离开了,路上传来陈小六的声音:小宁子,你可真厉害,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