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心中想法,李斯连夜赶往姚贾府中,与其商议韩非之事。
酒过三巡,二人便来到密室详谈。
姚贾是李斯引荐给秦王嬴政的,因此对李斯马首是瞻,见李斯落座后,低声试探道:“李斯兄,今日韩非去拜访您,可有闻大王的心意?”
李斯瞥了姚贾一眼,冷冷道:“你还有空关心大王的心意?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姚贾有些不解:“李斯兄此话何意?”
“韩非今日与大王,公子扶苏畅谈,将你在魏,赵两国所做的苟且之事,如实向大王说了!”
“什么?”
姚贾闻言心中大骇,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嬴政的秉性他也很清楚,只要有人敢蒙骗嬴政,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着,姚贾身子一软,悲愤道:“我与韩非并无过节,还与他是旧识,他竟在大王面前如此诽谤我,真是可恶啊!”
李斯不动声色道:“韩非如今已得大王信任,再加上他才学远胜我等,若让他得宠的话,秦国岂有我等安身之所?”
姚贾心中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李斯兄的意思是将其赶出秦国?”
“我大秦横扫六国只是时间问题,届时还有何分别?”
嘶......
姚贾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道:“您的意思是.....杀了?”
李斯淡淡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口,没有说话。
见李斯一言不发,姚贾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
可韩非得到秦王赏识,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就算要杀,也要考虑周全,不能只图痛快。
“李斯兄所思,姚某明白,只是韩非所住的别苑有御林军看护,不好下手啊......”
姚贾面有忧色。
李斯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据说你与大王身边的内侍赵高走得有点近?”
姚贾眼睛微眯,目光炯炯的看向李斯,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责怪自己亲近赵高?
不等他想完,李斯蓦然一笑:“贤弟别多想,只是你有此门路,应该早与为兄商议才是!”
“李斯兄不妨明言!”姚贾皱了皱眉。
“赵高乃大王身边的近侍,深得大王信任,我们也无需武力行刺,只需搜索,或者捏造韩非是韩间的证据交与赵高,做实韩非入秦是为破坏秦国统一大计。”
李斯说到这,又意味深长的望向姚贾:“如此一来,以大王生性多疑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他,届时赵高再为你美言几句,自然也就还你清白了。”
“妙哉!妙哉啊!”姚贾大喜:“还是李斯兄足智多谋啊!”
李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姚贾喜不自胜的唱了一句,然后向李斯打包票道:“赵高之事就交由姚某,证据方面还望李兄谋划。”
李斯点头表示默认。
制定好计划后,他们便各自运作起来。
............
李斯那边的计划已经在如火如荼进行了,只待时机成熟,立刻向韩非发难。
扶苏从赵高那里拿到令牌后,连夜出了王宫,让嬴武时刻注意韩非的动向。
据有关历史记载,韩非的死与两个人有关,一个是秦王嬴政,另一个则是李斯。
因为韩非后来向嬴政提出过一个“韩存”的建议,引得嬴政很不满,因为这不符合秦国接下来制定的统一方针。
虽说韩非对韩王安,乃至整个韩国都很不满,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韩人。
让他亲眼见到自己国家灭亡,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此时的韩非与嬴政还没交心,因此并未表露“存韩”的想法,可扶苏从他的言行间,不难推断出,他确实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扶苏是不可能等韩非遇难,再扮演‘救火队长’的角色,去解救韩非。
他要做的就是先发制人.......
第二天清晨,刚蒙蒙亮。
宫学内的老师欣慰的看着下面的小王子们,教了他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早就来认真学习!
真是活久见啊!
胡亥感觉背得差不多了,转身朝众位哥哥道:“你们几个背得怎样了?我可告诉你们,谁要敢拖后腿,就别怪我翻脸!”
说着扬了扬自己肥胖的小拳头。
胡亥虽然小,但仗着秦王嬴政的宠爱,在宫学还是有几分淫威的。
这大概就是老虎不在,猴子称王吧。
众兄弟对胡亥脾性也是了解的,纵观整个秦王宫,能与胡亥争宠的恐怕只有大哥扶苏了。
因此大家也没什么意见,纷纷点头应是。
扶苏这时候也到了,先是跟几位老师行了一礼,然后就走到他们身边:“背得咋样了?要是没把握,大哥就不带你们去挨揍了!”
“大哥说笑了!”赢忌精神抖擞道:“我们这段时间可谓废寝忘食,只要不看父王的脸,保证对答如流!”
“没错,大哥你就放心吧!”胡亥也附和道:“这次不过,我三天不吃刨冰!”
说到着,他又觉得狠了点,讪笑道:“还是......一天吧.....”
扶苏也是乐了,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朝公子高等人示意了一下,便带着众兄弟,浩浩荡荡的向着蕲年宫走去。
一路上看是公子扶苏领头,御林军也没敢拦着,到了蕲年宫门前,喜立刻前去禀报,得到允许后,扶苏便带着众兄弟进入内殿。
在进去之前,他还特意问了喜几句,嬴政老爹政事多不多,有没有发脾气。
得到满意答案后,扶苏赏了喜一块精美的玉佩,心中暗叹这帮小子运气不错,同时让他们乖乖站好,一字一句背诵《管子》中的经典语录。
到了内殿,殿外已经响起背诵之声,一字一句还算清楚。
扶苏走进嬴政桌案前,低声问道:“父王可知外面都是谁?”
嬴政停下手中的笔,笑道:“你领着一帮小子气势汹汹的来蕲年宫,父王能不知么?”
说完就安静的听着外面背诵的声音。
隔了好半响,他才又拿起政简道:“我儿昨日连夜出宫,可曾听到什么?”
“儿臣并没听到什么,想来也没人敢在儿臣面前胡言乱语。”扶苏答道。
嬴政看着半大不小的儿子,淡淡道:“有些事,你看着就行,不许插手,知道吗?”
语调中有些严肃。
扶苏心中一凛,暗想嬴政老爹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如果李斯要韩非死,那还能救一救。
可如果嬴政老爹要韩非死........
想到这里,扶苏立刻拱手道:“儿臣.....遵命。”
“带着他们下去吧.....”
“唯。”
扶苏应诺一声,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看着眼巴巴的胡亥,他心中有了另一个计划,于是挥手领着兄弟们离开了蕲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