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又有地了?”
蒙德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不屑,嗤道:“没有就不要勉强嘛,公子一向都是以德服人。”
“不勉强不勉强。”
宸夫连忙摆手道:“只是刚才没想起来,再加上那块地靠着泾河,怕公子不满意。”
扶苏面带欣赏的赞道:“哦,宸夫县长倒是有心了。”
宸夫心中将这两个混蛋放到脚底下拼命的踩着,吐槽这帮纨绔公子,不好好呆在咸阳都城享福,怎么跑到漆县来瞎折腾,脸上却分外真诚的谄笑道:“能为公子办事,是下臣的福气。”
扶苏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宸夫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尴尬之色。
暗叹这家伙,没白当几年的官,脸皮早就炼得比城墙还厚。
不过,这些士族子弟哪个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点就透。
嬴政老爹虽然身在宫中,但这些早已被他看的明明白白,他当初动吕不韦的时候,也只是驱散那些门客,却从来没想过动那些与吕不韦交好的士族大家。
吕不韦在秦国经营多年,与他交好的家族多不胜数,可现在依旧好好的。
“这就是士族大家的底气啊!”扶苏暗自感慨了一句,随后拉住还要言语讽刺的蒙德,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宸夫道:“那就有劳宸夫县长带我们去瞧瞧吧。”
反正已经怂了,宸夫不介意再恭顺一点,连忙点头哈腰道:“公子稍等,下臣马上差人去准备。”
就这样,在双方妥协下,一行人准备前往泾河河堤。
只是出了县衙,看到那辆破车时,宸夫瘪了瘪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他的小心思,扶苏怎么可能不明白,只作视而不见的上了马车。
颠颠簸簸,嘎吱作响。
坐在马车里的扶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蒙德闲聊着,偶尔时不时朝外面瘸腿的马儿望去,眼中的寒意是越来越浓。
蒙德看着似乎快要散架的马车,再也忍不住了,转头朝扶苏道:“公子,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扶苏揉了揉被颠得有些酸痛的屁股,咬牙切齿的道:“不用猜也知道,那混蛋一定是故意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真够拼的!”
蒙德盯着前面同样颠簸乱晃的马车,恶狠狠的道:“这家伙敢耍我们,等回头咱找机会收拾他。”
扶苏现在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在马车内左摇右晃,等稳住身形后,才沉声道:“现在还没必要,我们刚来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他再暗中使绊子咋办?”
蒙德眉毛一拧:“他敢!他要是敢给公子使绊子,我蒙德一定饶不了他!”
扶苏被蒙德的样子逗乐了,心说这家伙最近有点反常,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莫非他又是瞒着自己?
扶苏心中暗暗揣摩,嘴上却调笑道:“哟呵,公子德,看不出来啊,这狗仗人势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公子说笑了。”蒙德愣了下,讪笑道:“我这番跟你出来,就是想做点事。”
听到这话,扶苏敢肯定这家伙有事瞒着自己,但这都不重要,反正自己正需要人。
“放心,以后有你忙的。”扶苏拍了拍蒙德的肩膀,笑道:“这事做成了,整个秦国没人敢小瞧咱们!”
“一切全凭公子吩咐。”蒙德郑重道。
扶苏道:“好,你现在就让马车停下。”
“公子不打算考察了?”蒙德疑惑道。
“不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在这样颠簸下去,扶苏感觉翔都要被颠出来,他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考察,于是果断决定回漆县城里的临时府邸。
蒙德其实也被颠得受不了,听扶苏说打道回府,立刻吩咐外面的车夫停车,但却没去通知前面的宸夫。
一路在前面带路的宸夫似乎也被颠懵了,跑了五里多路,才在护卫的提醒下,得知公子扶苏没跟上来。
无奈之下,也只好掉头按原路返回,再次颠了五里多路,才发现了扶苏他们的马车。
在车里整理了一下衣冠,宸夫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等走到扶苏马车前,才稳住身形,朝探出头来的扶苏道:“公子,为何不继续走了?”
“宸夫县长尽心尽力办事,实乃我大秦官吏的楷模,你选的地,本公子很放心,所以就不去看了。”扶苏面带欣赏的笑道。
宸夫闻言嘴角微微一抽,面带犹豫的道:“公子看重下官,是下官的恩德,只是公子所做之事,干系重大,下官还是怕出纰漏......”
说到这里,又露出一副坚定而又真诚的眼神:“因此下官恳请公子去考察一番,这样下官心里也有地。”
扶苏呵呵一笑,随后走下了马车,打量了一眼瘸腿马儿,无奈道:“本公子也想去考察,可是这马车残破不堪,实在跟不上宸夫县长的步伐啊!”
“这......”宸夫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扶苏摆了一道。
不过,路是他领的,马车是他命人安排的,说起来也是他有错在先,所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扶苏将宸夫的神情瞧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遍四周,道:“宸夫县长,本公子看这里环境还不错,不如干脆就将此地划作本公子的试验场吧!”
颠簸了许久,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宸夫周旋了。
“这里?”宸夫心中一惊,连忙回道:“公子,再往前走十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不如......”
此处一片荒凉,别说稻田,就是草田都不如。
将这里划给扶苏,宸夫没那个胆子,以为扶苏是在装样子,试探自己。
“不用了,就这里吧!”扶苏挥手打断了宸夫的话,转头对蒙德说道:“蒙德,带上标记,从宸夫县长掉头哪里开始,到我们脚下站的位置,圈起来,等回去后报给冯少府,让他命人都造‘军器监’府衙,然后再到经河那边再圈一个,作为匠房试验地。”
没有商量,没有测量,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简单吩咐几句,就把一切定了下来。
完全没将身边的宸夫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堂堂秦王长子,的确不用将一个小小县长放在眼里。
“公子,公子,不可以啊!不可以这么圈地啊!”骑马而去的蒙德,宸夫无力阻止,只能扭头朝扶苏哭丧着脸说道。
“怎么不行?你给本公子一个理由!”扶苏似乎吃定了宸夫的态度,反问道。
宸夫望了一眼扶苏刚才圈的地,结结巴巴道:“太,太大了,这,这怕不止两百顷了!”
谁的地盘谁清楚,谁的地盘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