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满脸冷汗,一步一步退出千秋万岁殿。
盖顺的刀压在袁绍的脖子上,冷冽的声音在殿前响起:“逆臣皆已伏法,请国家授命!”
目视了这一切的何进,袁隗等人,顿时感觉冷汗涔涔!
这是一个套,一个大大的,将所有试图以宫变形式除贼的臣子们都拢了进来!
刘辩恭恭敬敬对卢植行礼,轻笑道:“当今之世一片公心如卢公者,举世无双!”
这个人,当得起他这一拜。
卢植的目光死死落在刘辩身上,似乎要将刘辩看个通透。
“清君侧?”
刘辩看向袁绍。
“朕是重用宦官了?”
袁隗闻言,内心陡然一沉,若是皇帝势弱,这借口自然无可辩驳,但是现在已经攻守异形了,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还是朕欺凌清流,敛财无度,与民争利了?”
“陛下……”
卢植欲言又止。
“清朕的君侧?不是连朕身边的小黄门都被尔等清完了么?”
刘辩看也不看卢植,冷冽的声音接着质问道:“尔等这是要将朕,将大汉的威严置于何地呢?”
卢植反应过来,连忙道:“臣死罪!”
袁隗也反应过来,连忙跪地求饶!
所有人见此,都纷纷开始下跪,不多时候,全场竟然就只有何进还站着了。
刘辩也没看他,而是在等待着曹操的动作。
他有些厌烦了,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了。
即便不止一人告诉过他,兴复大汉,要徐徐图之,如今的大汉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残躯,已经经不起一次大的宫变了。
但是,刘辩还是选择让他们主动跳了进来!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这也是刘辩对这个世界的试探!
董卓,你不是在观望吗?
要么你趁朝廷虚弱,带兵入雒。
但是,丁原所率诸部兵马,张辽、吕布、宋宪、侯成、魏续、张杨等将领,就在雒阳等着你。
还有皇甫嵩大破王国于陈仓,陈兵在此,敢来,就让你有来无回!
韩遂,边章,马腾,你们不是造反吗?
我把凉州让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抢得过傅难羌,且冻羌、月氏(义从胡)、董卓,我都给你们!
不吃?
那就等着大汉这位巨人腾出拳头来,将你们按在地上摩擦!
刘辩真的疲惫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却敌不过何进轻飘飘一次讨贼!
带北军入雒阳北宫,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更始帝的年代里,都是未有之事!
这些年来,大汉到底怎么了?
幼年天子不断的即位,外戚,党人,宦官,不断的斗争,而连续数代天子都是如此的结果,刘辩很清楚,他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的党争了,之后,宦官们再掀不起风浪,直到那个姓王的男人,彻底将汉推入深渊!
那是一场席卷了整个大汉的叛乱。
刘辩清晰的知道,那个时候,这些爱戴了大汉四百余年,将天子视为至高无上,从来不会怀疑或者谩骂天子的子民们,会为了一口吃的,头裹黄巾,遁入山林,重新供奉起天地人三公将军,与大汉拼个死活。
另一边,身为肉食者的此些州牧们,手持着庞大的兵马,为了地盘,互相征伐,大汉随即消亡。
自古国恒以弱亡,独汉以强亡!
汉朝是唯一一个,一边在疗伤,一边把外族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朝代,一汉当五胡的时代,但,没被外族收拾,却被自家人抄了底!
多讽刺啊!
何进一脸戾气的走了下去,众臣子见此,更是纷纷把头低下,生怕何进找自己的麻烦。
但何进没空理这些心惊胆战的鸵鸟,径直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那人身长七尺,腰间挂一柄陌刀,见到何进过来,他气定神闲看向何进,俯身拜道:“议郎领典军校尉操,见过大将军。”
在宫中,自然要称呼何进的另一个官职,大将军。
这本没有错,但听在何进耳中,却格外刺耳:“你我同谋,诛杀宦官之后,正是我等携手,中兴汉室,还天下太平之时。本该一心,你又何故谋我耶?”
“下官虽然愚钝,却也不敢谋算大将军,这本无从说起,还请大将军慎言。”
曹操抬头说道。
“臣为汉臣,自当忠于汉室,天子被困宫内,诏令难出,自是有贼作乱,臣奉天子诏讨贼,不敢不奉诏!”
何进被气得胸口发疼,不仅因为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背叛,而且是眼前这个背叛他的人还如此理直气壮;
他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难道还能是自己错了?
此时他也没办法向人问罪了,只得转头看向刘辩,质问道:
“陛下年未及冠,此时干涉尚书台,实在是不合体制。”
何进,也是尚书台官员头头之一,也能把着给诏书盖印的差事,如今,这是唯一能把住刘辩的软肋了。
刘辩轻笑道:“舅父此言差矣,我今年十四,的确尚未及冠,可前汉孝武皇帝曾言,盖非常之时也,当行非常之事,今日之情形,比建元年间何止凶险百倍,舅父何必拘泥于末节?
更何况,我大汉从未有过幼君不能执政的规矩,倒是常有外戚权臣假借皇帝年幼,擅操君威,不顾王命,这本就是是乱政......”
何进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已经是赤裸裸在说他是外戚权臣之流了!
“臣等用尽心思的谋划,方有如今贼人授首的局面!
臣若有私心,又何至于此?陛下今日此为,难道就不怕让天下人寒心吗?”
刘辩摇头,不予以解释,看向盖顺,道:“押入诏狱严审,十常侍资产,充入国库,子孙奴婢,充入掖庭。”
盖顺恭敬领命。
“大将军何公讳进,识人不明,率军闯宫,虽有过,念其一片公心,加太尉,赐特进,所领兵马,交付有司。”
众人闻言,心头一震,余光缓缓看向何进!
只见他脸色铁青的盯着刘辩,盖顺等人!
“臣,谨奉诏!”
“今日闯宫北军......”
一直在角落里等待发落的北军校尉闻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虽有罪,念其无知,故,不予追责,打散原有编制,充入各军,日后以军功升迁!”
卢植见此,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
这才是人主之尊,仅仅三言两语,不仅让士卒们对天子感恩戴德,还分化了北军,更给了他们升迁的希望,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罪堵死了他们的晋升之路。
这才是手段啊!
北军众将士们闻言,纷纷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嘴笨,没有别的好话可以说,只会一句万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