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在沛城坚守了数月的刘备,最终还是被高顺和张辽攻破了城池。最后关头,在关羽和张飞的拼死保护下,刘备只身逃走,前往许都投奔曹操,而其家眷却尽皆被吕布军俘获。
听闻此事的曹操,立刻召集麾下众将,商议该如何应对此事。一众武将,都担心曹操若是亲率大军远征吕布,会被南方的张绣刘表趁机偷袭。而以荀彧为代表的一众谋士,却认为此事不会发生。最后,曹操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亲率大军,征讨吕布。
从曹操那出来,荀彧叫住了郭嘉。将其拉至一个角落处,低声道:“虽然主公听从我等建议,亲率大军东征吕布,但众位将军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郭嘉有些疑惑地看着荀彧道:“文若兄此言何意?”荀彧道:“为兄要你将贾诩的义女带在身边,随大军一同出行。”
听完这话,郭嘉有些惊讶道:“可她是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啊!”荀彧闻言,却是神秘兮兮地笑道:“这对于你郭奉孝而言,还会是什么难题吗?”郭嘉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道:“文若兄就不要讥讽嘉了,她可不是寻常侍女或者风尘女子,我若真带她入营,岂不要其名誉尽毁。再者言,她二人已在我府中生活两个多月,通过观察,她是贾诩安排在许都的细作的可能性很小,文若兄是不是有些过分谨慎了。”
荀彧闻言,却一脸正色地摇摇头道:“此番讨伐吕布,事关主公日后大势,绝不可有丝毫差池,将她二人一同带走,一可制约贾诩,二可预防其将许都内部实情泄漏出去,所以,奉孝务必认真对待。”郭嘉自然明白荀彧的意思,稍稍犹豫一下,便点点头道:“如此,便依文若兄所言。”
此时,萧筱正在房中练字,却是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紫伊见她状态异常,便道:“小姐,您怎么了,今日似乎有什么心事?”萧筱眉头微皱,却是摇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心事,只不过,今日总感觉心中有些不安,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紫伊停下研墨,走到萧筱身边道:“那小姐今日便不要再练字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奴婢帮您倒杯水。”萧筱闻言,点点头,将手中毛笔放下,缓步来到床榻前坐下。紫伊从壶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萧筱道:“小姐,是不是恰逢您身子正值那几天,休息不好啊?”萧筱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口热茶道:“也许吧!”
正说着,却听门外传来一个侍女的声音,“二位小姐,大人回来了,让您二位去前厅一趟。”二人闻言,均是秀眉微蹙,萧筱轻声道:“知道了,请告知郭大人,我二人马上便到。”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萧筱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带着紫伊去了前厅。
来到前厅,见郭嘉穿着一身官服,正坐在厅里喝茶。俯身一拜道:“郭大人传若伊前来,所谓何事?”郭嘉闻言,放下茶杯,起身来到萧筱面前,道:“今日得到情报,吕布军攻破沛城,主公决定亲率大军东征吕布。”萧筱闻言,却是满脸疑惑道:“郭大人,这些军报,为何要说与若伊听呢?”
郭嘉略一沉吟,道:“若伊小姐可还记得,与文若兄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萧筱闻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郭嘉继续道:“嘉虽相信小姐并非张绣派来许都的细作,但主公讨伐吕布,事关重大,故不敢有丝毫差池,所以,文若兄提议,此次出征,让郭某带二位随军同行。”
听完郭嘉这话,萧筱二人尽皆大惊。古代大军出行,一般都不带女眷,除非是军妓或者一些身份极为特殊的女子。见萧筱二人面色难看,郭嘉虽有些愧意,却还是道:“我知此事有些为难二位小姐,不过,文若兄严令如此,嘉也没有办法,故只能委屈二位小姐了。”
震惊过后,萧筱也渐渐回过神来,道:“既是如此,我二人自然会遵从荀大人之意,只是,不知郭大人打算让我二人以何种身份随军同行呢?”郭嘉道:“嘉想让二位继续女扮男装,以贴身护卫的身份守在嘉身边,到了夜间,我便以安排你二人在帐内值守为由,让你二人留在嘉的营帐内休息,不用再与其他普通士卒同住。”
萧筱想了想,觉得郭嘉的这个方法还是相对不错的,便默默点了点头。毕竟跟他住在一起,要比跟普通士卒住在一起安全的多,且能更好地隐藏身份。萧筱对此没有太多想法,紫伊听完却是脸色煞白。
虽然她只是个侍女,但传统思想教育下的她,自然不会跟萧筱一样,觉得男女同住一屋没什么大不了。眼见萧筱答应,紫伊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闷着头不说话。郭嘉也没想到萧筱会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一时有些愣神,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有些好奇了。
“大军何时出发?”见郭嘉有些失神,萧筱便开口问了一句。“兵贵神速,主公的意思是,想一两日后便出发。”郭嘉回过神来后答道。萧筱闻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郭大人若无其他事,我二人便先回去收拾一下。”
郭嘉点点头道:“无事了,对了,午饭我会让下人送到小姐房中,小姐不必再自取了。”萧筱这次倒也没有推辞,欠身道:“那便谢过郭大人了,若伊告退。”言罢,便带着紫伊回房去了。
“小姐,您为何要答应他的要求?”一进屋,紫伊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萧筱无奈地苦笑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紫伊闻言,一时语塞,愣了一下,又道:“可是,我们两个女儿家,与他同住一个营帐,这要传出去,日后还怎么见人?”
萧筱安慰她道:“与他同住,虽有诸多不便,却也是无奈之举,我们只需隐藏好女子的身份,便不会传出什么非议。”听萧筱如此说,紫伊心中虽还是万般抗拒,却也只能认命,开始和萧筱一起收拾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
而萧筱则从她那私人的木箱子里取出来一个布皮卷,摊开之后,里面赫然插着几十根长短不一,却都细长尖锐的银针。又取了一些香皂和金银,便让紫伊将这些东西一起打包好,带着出行备用。
傍晚时分,郭嘉命人给萧筱她们送来了两套兵甲,还有两把佩刀。尽管已经是最小号了,她二人试穿之后,依旧显得有些肥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兵甲放到一旁,萧筱便和紫伊去找郭嘉了。毕竟她们所带的行礼不少,而普通士卒,基本就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所以,她们的行礼,就交由郭嘉代管了。
两日之后,曹操昭告天下,吕布勾结袁术,反叛朝廷,并亲率大军东征讨伐。为速战速决,曹操几乎将所有兵力都带走,只剩下几千余人,交由荀彧来镇守许都。几日后,曹操大军途径梁地,遇到了逃亡至此的刘备三兄弟,其身边士卒,只剩不过十余人。
得知曹操要征讨吕布,刘备立刻加入其中,随军一同进攻彭城。而萧筱和紫伊,自大军开拔之时,便换上士卒的衣服,跟在了郭嘉身边。也有幸同时见到了曹操、刘备、关羽、张飞这四个,在历史上各自留下了浓重一笔的传奇人物。
由于已经在汉末生活了三年多的时间,又先后见过贾诩、郭嘉、诸葛亮、周瑜等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所以,再见到曹操及刘关张三兄弟真容时,萧筱的内心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激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当下时代的人,越来越融入到当下社会中,不再将自己当成一个另类。
虽然身为郭嘉的贴身侍卫,不用在第一线冲锋陷阵,但其也要跟随大军徒步前行。幸亏之前萧筱有过穿越山脉回许都的经历,再加上之后其开始重视锻炼身体,这才勉强能跟得上大军行进的速度。尽管已经进入冬季,但萧筱二人却是女扮男装,缠着裹胸带,一天行下来,萧筱后背几乎就没干过。
期间,郭嘉私下也找萧筱了解了一下情况,问她是否能受得住。萧筱虽觉甚是疲累,好在还能坚持,心中更是将此次随军出行,当作一种对于自己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历练。便对郭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言明他不用担心自己。
至于夜间休息,同住一个帐篷之事,虽然萧筱之前答应地很痛快,但真正要面临时现实时,却和紫伊一样,觉得很是拘束。虽然郭嘉特意提前准备了一个屏风,用来隔绝视线,但二人依旧觉得异常尴尬。不过,好在郭嘉倒是理解她们,每次她们要沐浴换衣时,都会刻意出去回避一下。几日下来,三人才稍稍习惯了些。
轻松取下彭城后,曹操大军继续向着下邳进发。时任广陵太守的陈登,在听闻曹操亲率大军讨伐吕布后,当下由广陵出发,亲率部下精兵,为曹操打前驱。并在抢先一步抵达下邳城后,只是派兵围而不攻,静候曹操大军的到来。
因为之前陈登在吕布麾下做过官,所以其三个弟弟留在下邳城中。吕布便以其为人质,向陈登求和。然陈登却断然拒绝,反更加谨慎小心地围困其城。夜间,吕布麾下刺史张弘,知吕布此次难逃一死,怕受其连累,便悄悄地将陈登的三位弟弟放出城去。
几日后,曹操大军抵达下邳城下,曹操先是对陈登大加称赞,然后便部署兵力,将下邳城又围了一圈,使得吕布插翅也难以冲出重围。期间,吕布亲自率军主动出击,与曹操交战数次,却都战败而归,无奈之下,只好退守城池。而曹操并未急着发动进攻,而是先给吕布写了一封信,向其陈述厉害关系,奉劝其投降。
下邳城内,虽已年过四十,但依旧身型挺拔,雄姿英发的吕布,看着手中曹操送来的劝降信,面带犹豫地将目光投向了堂下众人。为首的一员武将,看上去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身型健硕,一张冷峻的脸颊,透漏着不怒自威之色,正是其麾下第一猛将高顺。
在高顺身后,则是侯成、魏续等一众武将。而另一侧的文人,却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乃是其唯一谋士,陈宫陈公台。吕布将信传于众人观看,脸上略带疲色,道:“我意投降曹操,以保全众位性命,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堂下的一众武将,在听完吕布此言后,相互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其实早就无心作战,只是都不敢表露出来罢了!半晌不见有人回话,吕布正要说什么,却见陈宫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属下以为投降并非妥善之举。”
听到陈宫此言,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他,就连一向与他不和的高顺,也对其侧目而视。吕布闻言道:“公台可有破敌良策,不妨说来听听?”能打败敌人,谁愿意不战而降,做个败军之将。这换做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想法,更何况是他勇武号称天下无敌的吕布。
只听陈宫不紧不缓地说道:“曹操此番进犯,表面看虽势大,但毕竟远道而来,势必不能长久作战。将军只需领精锐骑兵屯驻在外,属下与高顺将军率余部留守城内,如果曹操进攻将军,我等便领兵攻其后背,如若曹操攻城,将军则在外救援,同时,还可找机会,截断曹军粮草。只需拖过月余,曹军粮草不足,便会自行退去,至时,我军再趁势反击,必能大破曹军。”
众人闻言,尽皆觉得有理,连高顺也不禁暗自点头。吕布自然也是很高兴,道:“如此,就依公台之言,我亲率精锐骑兵移驻城外,城内便劳烦众位将军了。”众将闻言,忙拱手拜道:“谨遵主公之命。”之后,众人便相继散去。
回到寝室,见吕布回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忙迎了上来。一边帮其脱去身上的铠甲,一边关心问道:“怎么样夫君,可与众位将军商议好投降事宜?”吕布换上一件舒适的常服,坐在榻前,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道:“夫人请放心,为夫已经有了破敌良策,此次定要让曹操大败而归。”
此妇人正是吕布的正妻严氏,听了吕布此言,严氏也很是高兴,不由面露喜色道:“如此当是太好了,不知夫君打算如何击溃曹军呢?”吕布呵呵一笑,随即便将方才陈宫在议事厅所献计策,说与了严氏听。
然而,当严氏听完之后,脸上原本露着的笑容,却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地忧虑。吕布发觉其异常,不由疑惑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严氏犹豫了一下,道:“妾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吕布闻言,道:“夫人但说无妨。”
严氏叹了口气,坐到吕布身旁,缓缓说道:“夫君可想过,为何陈宫极力主张与曹操为敌,不肯投降呢?”吕布闻言,略一沉吟道:“公台先前本在曹操麾下任职,只是后来觉得与曹操道不相同,便转投到了为夫帐下,他是怕为夫投降后,无颜面对曹操。”
吕布虽是莽汉,却也不是傻子,当然能明白陈宫的心思。但从他自己心里而言,即使知道陈宫的小心思,但只要能帮自己打败曹操,他还是愿意听陈宫的建议。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宁可拼死一搏,也不愿做一个降臣。
见吕布明白其中道理,严氏便点点头,继续道:“夫君定也知晓,陈宫与高顺将军速来不和,若夫君只身出城,他二人未必能同心协力地守护城池,若其中一人出现问题,夫君便无立足之地了。”吕布闻言,暗暗沉思了片刻,道:“高顺虽平日不善言辞,但对为夫绝对衷心不二,陈宫厌恶曹操,更应不会背叛为夫,夫人是否过滤了?”
然而,严氏却道:“夫君切莫大意,当初曹操对待陈宫,如父母对待自己的幼儿般无微不至,他尚能背叛曹操,投靠夫君。而夫君您对待陈宫,并未超过当初的曹操,就怎敢断言,其不会在日后突然反叛夫君呢?若真有变,夫君在外孤军无力,我等妻儿家小也必受迫害呀!”
听严氏说完这些,吕布心中虽有些犹豫了,但还是觉得陈宫背叛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心中不停地在权衡利弊,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严氏见他这般模样,又道:“夫君,可还记得两年前,郝萌叛乱,曹性将军曾说过的话?”
当听到严氏这番话时,吕布猛然站起身来,英眉紧蹙,眼中蓦然闪过一抹寒意。严氏被其举动吓了一跳,忙道:“夫君,您···”吕布大手一挥,冷声道:“夫人不要说了,为夫自有决断。”言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