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声,第二天清早,萧筱睁开眼,感觉头还是有些晕,嗓子更是干的要命。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紫伊披着一件厚长袍,就坐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感觉到有动静,紫伊立刻清醒过来,看到萧筱已经坐起身来,忙道:“小姐,您醒了,奴婢去给您倒杯热茶。”说着,赶忙起身,拎起火炉旁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萧筱。
萧筱也确实渴了,便顾不得茶水还有些烫,一边吹着,一边一口一口地抿了起来。紫伊在一旁关心道:“小姐,您慢点,小心烫着。”将喝完水的茶杯递给紫伊,萧筱问道:“昨晚没事吧?你怎么就这么睡在我屋里了?”
紫伊道:“昨晚小姐喝了不少酒,奴婢怕小姐万一半夜起来想要喝水,却不方便叫奴婢,奴婢就干脆睡在这里了。”萧筱有些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离了你,自己连口水都喝不上了吗?”紫伊吐了吐舌头道:“奴婢不是怕您下床后再着凉了吗?”“就你话多,总是有各种理由。”萧筱对于紫伊,也是没有什么脾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快要出正月了,萧筱的书馆也再度开馆授业,只不过塾师却成了贾穆。贾穆自幼由贾诩亲自教导,其才智虽比不上其父贾诩,但做个教书的塾师也是绰绰有余了。
虽然换了塾师,但却免去了学费,所以,学生及家长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反倒都很高兴。毕竟能省下一笔钱,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书馆再度顺利开业,萧筱也就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了,在家准备了几天后,便带着紫伊,踏上了去长安的行程。
由于坐马车太慢,而且也累人,萧筱便花大价钱买了两匹马。虽然她没有真正专业的学过骑马,但在二十一世纪,跟着父母去内蒙玩的时候,也在马场跑过几圈,知道大概要领。只是汉代马匹上的装备,不像现代那么齐全,只有一对马蹬,马鞍啥的都还没有,只有一块普通的皮布垫在马背上而已。
而紫伊却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一路上小心保护指导着萧筱,倒也让她很快学会了。只是由于刚刚学会,萧筱还不敢纵马狂奔,但也要比坐马车快了不少。由于骑着马,除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两人便没带多少东西,却是带了不少钱。毕竟出门在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多备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由于年末大旱,遭遇饥荒,即便曹操之前在许都附近,进行了大规模的屯田行为,粮食依旧异常紧缺。原本计划一出正月,便要对张绣发起总攻的,却因筹集粮草,耽误了时间,直到三月份才将一切准备完毕。曹操便召集众将,在议事厅商议,准备发兵南下的事。
见曹操意气风发,大有不灭张绣誓不归的劲头,众将也都牟足了劲,准备在此战中立下大功。谋士这边,曹操将目光投向了荀彧,见到曹操看向自己,荀彧出列对着曹操一拱手道:“主公,粮草这边,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主公发令。”
曹操闻言点点头道:“既如此,明日一早,除文弱和子孝外,其余众将随我一同南下,此番必要将张绣一举歼灭。”正要让众将散去,位于荀彧下手的荀攸却忽然出列,对曹操拱手道:“主公,属下觉得,当前形势,与我军并不有利,还望主公三思而动。”曹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公达何出此言?”
荀攸道:“主公您想,张绣虽与刘表互为依恃,看似强大,却并非如此。张绣毕竟以客军依靠刘表,由刘表为其提供粮草兵马,时间久了,刘表必然力不能支,自然会与张绣分裂,我等只需静观其变便可。若我军急于进攻,刘表必然拼死相救,我军定然遭遇重阻,即便最终歼灭了张绣,怕也会伤亡巨大。”
听了荀攸的话,荀彧和郭嘉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而,曹操却是有些不悦道:“纵然刘表与张绣联合,我曹操也不会怕他,年前我能大破二人联军,将张绣赶至穰县,此番也同样也不惧他二人联合,此事就这么定了,公达不必再劝。”荀攸见状,知曹操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只得无奈地退了回去。
由于快到麦熟之际,曹操下令,全军上下,但凡经过麦田之地,有践踏者,一并斩首。有此严令,部下众将及普通士卒,经过有麦田的地方时,都异常小心。沿途的百姓见状,都对曹军此举称赞有加,更有甚者,还对着过往的军官跪拜。
曹操看着百姓的这番举动,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好不自豪。忽然,经过的马匹将田里的一只飞鸟惊到,鸟儿骤然飞起,同样惊吓到了曹操所骑的战马。战马遭受惊吓,一下子窜进了旁边的麦田里,尽管曹操飞快地将战马驯服,却依旧踏坏了一片田地。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曹操淡定地让随从叫来了随行的执法官员。“我问你,践踏麦田着,当论何罪?”执法官员闻言,吓得赶忙跪倒在地,道:“怎能给主公治罪呢?”曹操厉声喝道:“我亲口颁布的法令,若是自己都不遵守,谁还会心甘情愿遵守呢?若不能守信,还如何统领诸多将士呢?”
说着,拔出随身佩剑就要自刎,身旁的荀攸和郭嘉赶忙上前拦住他,其他众将也忙跪地求情。虽然被众将拦着,但曹操也不能就这般轻易地被众将劝服,了解此事,却是又一时想不出好的法子来解决。
这时,郭嘉的急智就发挥了作用,他上前一步,朗声道:“主公,《春秋》有云:法不加于尊。主公统领大军,有重任在身,怎可自杀?”听了郭嘉这话,曹操心中暗赞郭嘉的机智,便顺着台阶往下走,道:“既然如此,那我姑且免于一死,便割掉头发,以发代首,当作惩罚。”
古人对于头发是很重视的,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随便剪去,不仅属于大逆不道,还是不孝的表现。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男子也和女子一样,都留有长发的原因。而曹操作为一个封建社会出色的政治家,能够割发代首,严于律己,实在是难能可贵。
曹操横过长剑,将头发割断,置于地上,对身边的亲卫道:“传令三军,就说我践踏麦田,本应斩首示众,因肩负重任,所以,暂且免于一死,割去头发代替死罪,日后再将功折罪。”亲卫立声应命,翻身下马,将曹操置于地上的头发抓起,再度翻身上马向后面奔去。并一手举着头发,一边高声喊道:“主公践踏麦田,本应斩首示众,因肩负重任······”
经此一闹,曹操不但免于一死,还让麾下将士尽皆敬服,无不悚然,更加懔尊军令。而曹操也对帮他解除困局的郭嘉很是满意,心中暗自决定,待回到许都后,再找个理由,给他封官加爵,予以赏赐。
几日后,曹操大军抵达淯水河畔,张绣已经退守穰县,如此一来,曹军便于张绣之间便隔了淯水和湍水。若是曹军渡水攻打张绣,势必会在补给方面造成极大的不便。这时,荀攸便建议曹操,隔着湍水筑建城池,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来消耗张绣。
因为张绣的军粮补给都是依靠刘表所提供,只要与其长期对峙,必然会引得遵循保守战术的刘表所不满。如此一来,两人关系必然会生出嫌隙,只要张绣粮草出现问题,那基本就等于必败无疑了。
然而,曹操却没有耐心与张绣打持久战,便派出精锐,对穰城发起了猛攻。张绣却听从了贾诩之言,先是一早派出亲兵去向刘表求援,然后任凭曹操如何叫阵,就是据城不出,严防死守,等待刘表援军到达。
曹军围困穰城两个月有余,却始终无法攻破穰城的大门,而不久前,刘表的援军也到了,驻扎在穰县东北方的安众。刘表此举,不仅截断了曹军的退路,还切断了其粮道,让曹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曹操因久攻不下穰城,而大为恼怒之时,留守的荀彧却派人送来一份急报。信中言明,有从袁绍军中转投过来的士兵说,袁绍可能听从了手下谋士田丰的建议,想趁着曹操与张绣开战之时,派兵攻打许都,将献帝给抢走。
这下可把曹操吓坏了,本身在军力方面,他就远远不及袁绍,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政治资本:汉献帝。与张绣相比,献帝对他可是重要得多,不能有半点闪失,就算只是谣传,他也不敢拿献帝去赌。
于是,曹操赶忙下令全军撤退,回守许都。而郭嘉在得知此消息后,心中不由一阵惊骇。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年前找萧筱谈话时,萧筱那一副成竹在胸,毫无担忧的脸庞,心中不由暗道:难道她早就料到了此番结局?”
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曹操想起了荀攸当初对他的劝告,不由对荀攸愧然道:“悔不听当初公达之言,方落得如此被动局面,曹之过也!”荀攸安慰他道:“主公莫要自责,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安全撤回许都。”曹操闻言,也很快冷静下来,与众人仔细分析了当下形势之后,很快便制定出了破敌的妙计。
听闻曹操撤军,张绣忙自穰城出兵,追击曹操。而曹操到了安众之后,果然遭到了刘表军的截击,曹操却不急了,故意拖延了撤退的进度,并让张绣和刘表联军先行占领了渡口。然后命人连夜开凿通道,将粮草物资先行运走,自己却亲自率领精兵,埋伏于沟壑,让张绣以为自己向东南方向撤离了。
果然,天亮之后,张绣与刘表联军发现曹操军营已经空了,以为曹操仓促败逃,忙率军追击。贾诩却觉得曹操绝非如此轻易被打败,便劝张绣道:“将军不可追,追则必败。”张绣不信其言,道:“曹操不过败军之将,此番仓皇撤离,怎还有反击之力,若是此番能斩杀曹操,便可为婶娘报仇了。”
言罢,不再听从贾诩劝谏,亲自率军去追击曹操,贾诩无奈,只得随他去了。结果,刚出发没多久,部队便被曹操率领的精锐之师埋伏偷袭,溃败而归。张绣回来后,满脸羞愧地对贾诩道:“悔不听先生之言,才落得此番地步。”
贾诩却并未责备他,反而急切道:“将军休要多言,赶快再去追击曹操,定会大胜。”张绣不解道:“之前就是没有听从先生的建议,才导致惨败的,怎么此番先生却又要让我追击曹操,莫不是想羞煞于我?”
贾诩却是没有过多解释,急道:“战场瞬息万变,将军先莫多问,赶快去追,否则必会后悔!”听贾诩说的严肃,张绣便也不再多言,心中暗道:“大不了再败一次罢了!”于是,立刻重新整顿军队,全力追击曹操,竟真的将曹操留下断后的部队,尽数击溃,使得曹操损失惨重。
得胜而归后,张绣百思不得其解,向贾诩虚心请教道:“先生,绣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开始我以精兵追击曹操,汝言之必败,我果然战败。之后又让我以败兵追击得胜的曹军,却又如先生所言,大获全胜,此何道理也?”
贾诩淡然道:“将军虽也善于用兵,与曹操相比,却还是略逊一筹。当初曹操围攻穰城时,并未尽全力,此番撤退,并非是溃逃,应是后方出现重大变故,使得其不得不撤军。”张绣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贾诩继续道:“曹操此人,生性多疑,为了确保部队安全撤离,必然会亲自率领精锐部队断后,将军此时追击,必然会与其最精锐的部队交战,败之当然。当曹操击败将军后,必然会全力撤退,不再亲自断后,此时将军再去追击,遇到的敌人必定不是将军的对手,获胜自是必然的了。”
听完贾诩一番透彻的分析,张绣对其心悦诚服,言之日后,必定对其言听计从。而曹操率兵返回许都之后才得知,原来袁绍由于好断无谋,最终没有采纳田丰的建议,许都之危不过是虚惊一场。
此次征讨张绣,双方互有输赢,皆损失惨重,可谓两败俱伤。曹操也第一时间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了深刻检讨,并重赏了劝阻他的荀攸和其他人。而替他解了践踏麦田之围的郭嘉,也受到了封赏,被朝廷正式任命为军师祭酒。
没过多久,曹操又得到一个重大消息,向来反覆无常的吕布,再次反叛朝廷,竟与建立伪政权的袁术再度结盟。之后,吕布派人持金子前往河内购买战马,却被屯据沛城的刘备所劫掠。
吕布得知后大怒,立刻派出手下大将高顺和北地太守张辽,前往攻打沛城。刘备一边抵挡吕布军的进攻,一边向曹操请求援助。曹操得到刘备求救后,立刻派出大将夏侯惇,前往沛城救援刘备。
高顺,为吕布帐下中郎将,为人清白有威严,从不饮酒。部下所统领七百精锐之师,号称千人,名曰“陷阵营”。这支部队,不但兵甲精良,且训练有素,作战相当勇猛,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吕布麾下的王牌之师,算是古代的特种部队了。
而高顺虽为人忠勇,且善于治军,却不得吕布重用。先前,因为郝萌的谋反,吕布对外臣都较为堤防,为此,还将高顺所领导的陷阵营兵权夺取,交由与他有姻亲关系的魏续来统领。只有当作战时,才会令魏续将兵符交还给高顺。遭此待遇,高顺虽是无奈,却从来没有对吕布产生过恨意,未升起过半分谋反之心。
此番刘备惹得吕布大怒,派出高顺进攻刘备。刘备虽有关羽,张飞两个武艺高强的绝世武将,然而在统兵能力上,却是不及高顺。再加上双方士兵作战能力的差距,刘备军节节败退,不得已只能退守沛城,坚守不出,等待曹操的援军。
受曹操指派,前来支援的夏侯惇很快也就到了,与吕布军发生正面交战,刘备见援军已到,也立刻出城与夏侯惇一同夹击高顺。然而,他们却低估了吕布军的战力,在高顺统领的步兵及张辽统领的骑兵冲击下,刘备与夏侯惇的联军也没有占得上风,依旧被先后击败。
眼见大势已去,夏侯惇便不敢再恋战,顾不得再救援刘备,率领余部仓皇撤回了许都。夏侯惇兵败撤退,刘备自然也不敢再与吕布军正面对抗,当下赶忙率军返回沛城,再次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夏侯惇败逃,高顺并未下令追击,而是重新整顿军队,将沛城围住,并对其展开强攻,势要强行攻破城池,生擒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