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一个月,自蔡琰嫁给郭嘉后,两人一直相敬如宾,与萧筱等人相处,也并未觉得尴尬。当然,她这一个月也没清闲着,如真实历史中一样,有一天,曹操忽然想起,她家中存有诸多珍贵的古籍,因战乱全部遗失,蔡琰便将她背过的四百余篇,全部默写出来给了曹操。
至于曹操,最近也是够忙的,自从给蔡琰安排好了归宿之后,他便开始为南下征讨刘表和孙权做准备。虽然曹操的骑步兵冠绝天下,但水上作战,却是其弱项。为此,曹操下令,在邺城南侧修建玄武池,开始训练水师。
当然,即便北方再无后顾之忧,但关中一带,终归还是不太稳定。虽然马腾与韩遂表面投诚于朝廷,但并非加入他曹操麾下。起初,马腾与韩遂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由于部属间的矛盾摩擦,关系逐渐恶化。直到有一天,韩遂一怒之下杀了马腾的妻子,双方进而彻底成为仇敌。
于是,曹操便派张既劝说马腾,建议他放弃军权,到朝廷担任官职。马腾表示同意,但是后来又犹豫不决。张既恐怕马腾改变主意,就下令沿途各县准备粮草等物资,以供马腾路上需要,又命令各郡太守都到郊外去迎送,马腾不得已,只好启程向东进发。
除此以外,曹操还下令,让张辽和乐进率兵进驻许都。而他自己,也打算过段时间,回许都“看望看望”献帝和朝廷文武百官。曹操这一系列的举动,无不在向世人宣告,他曹孟德打算亲自南征,进而一统天下。
自曹操远征乌桓大胜而归之后,孙权也坐不住了。上次他征讨江夏,由于吴夫人的去世,导致中途被迫撤军。如今曹操已得胜而归,若是让他捷足先登,率先拿下江夏,并以此为跳板,进而向江东发难,可就太被动了。
于是,孙权再次亲率大军,西征江夏,势要斩杀黄祖。然而,黄祖虽然人老昏庸,但毕竟身经百战,水上作战经验很是丰富。得知孙权大军来袭后,他立刻用两艘以生牛皮包裹起来的狭长蒙冲战船封锁沔口,又用粗大的棕绳捆住巨石,作为碇时,以固定船身。
完成这一工程之后,黄祖又挑选了一千善射的弓箭兵,用一狙击敌军。当孙权率领大军发起进攻时,早已埋伏在此的一千弓箭兵,立刻轮番向外射出弓箭。一时箭如雨下,孙权军损失了数百人,不敢轻易上前。
可沔口已经被这两艘战船封锁,要想前进,必须想办法破开这层障碍。于是,孙权便任命董袭和小将凌统为敢死队,两人各率一百精锐战士,穿上两层铠甲,乘着轻舟,急速向着黄祖布置得两艘战舰冲去。
在两人不畏生死的勇猛作战下,又折损了几十名士卒后,终于来到战船跟前。董袭以长刀砍断捆着巨石的棕绳后,失去固定的战船便漂浮在了水面上,被随后而来的孙权大军所迫,穿上一千弓箭兵,也都尽数被杀。
眼见自己所设的障碍被孙权军所迫,黄祖也立刻派出麾下部将陈就率军出战。而孙权见黄祖主动出击,也立刻派出手下得力干将平北都尉吕蒙为先锋,前去迎战陈就。
双方短兵相接,吕蒙率军一路冲杀,直奔陈就而去。面对作战勇猛的吕蒙,陈就虽心生惧意,但也不敢临阵退缩,只得硬着头皮去应战。待双方主将一交手,吕蒙本就武艺高强,陈就又心生惧意,战不十合,便被吕蒙一刀砍翻在地。
吕蒙随即割下其首级,高举示众,黄祖军军心大乱,开始节节败退。孙权见状,立刻下令全军冲锋,水陆并进,直逼夏口。黄祖见大势已去,便丢下部下,独自逃亡江夏。孙权一边命人收编投降的万余士卒,一边下令继续追击黄祖。
在孙权的猛追之下,黄祖还未来得及逃至江夏,便被孙权军追上,直接一刀砍了。自从,孙权终于也算是报了杀父之仇,得胜而归的孙权,便在夏口城内摆下酒宴,为诸将庆功。同时,他还当众拿出之前早就做好的两个木盒子,要以此来盛放黄祖和其部下苏飞的人头。
黄祖在当初被追上后,就直接被杀,而苏飞则是被俘虏。苏飞身为地位仅次于黄祖刘表部将,孙权自然不愿放过他,便打算将其斩首。而就在其准备下令时,甘宁却出声阻止了他,并大步来到堂下,向孙权扣头。
孙权见状,皱着眉头问道:“甘将军为何要为敌军将领求情?”甘宁闻言答道:“回禀主公,末将在未投降主公时,在黄祖帐下饱受迫害,若非苏飞相助,末将早已死于沟壑,更不能在您麾下效力了。如今苏飞虽有死罪,但末将却不能见死不救,故特向主公求情,饶他一命。”
听完甘宁一番话,孙权暗自敬佩甘宁的仗义,却继续问道:“可我若放了他,他再次叛逃该怎么办?”甘宁立刻昂声说道:“苏飞能逃过一命,收您如此大恩,便是主公赶他走,也定然不会走,又怎么心生逃意呢?”
不待孙权开口,甘宁继续道:“如若他真的叛逃,末将便将自己的首级割下,代替他放进这个木盒里。”甘宁的一番仗义之言,不光让孙权大受感动,诸将也都为之动容,就连一向视他如死仇的凌统,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敬意。
既然甘宁都如此为苏飞求情了,孙权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当即下令赦免了苏飞。甘宁闻言大喜,立刻又对着孙权,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待其起身时,额头上已殷红一片,一股鲜红的血渍顺着其眼角流了下来。
孙权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感慨道:“甘将军不但作战勇猛,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得能得甘将军投效,实乃幸事。”甘宁也感动道:“多谢主公大恩,宁虽赴汤蹈火,也难以报矣。”
拿下夏口之后,孙权本欲趁机一举攻下江夏郡,可江夏城还有两万守军,即便想要攻下,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为此,周瑜劝谏他,保留实力用以应付日后的曹操,反正他们已经控制了江夏郡的核心港口,孙权采纳其言。
除了孙权,距离曹操更近的刘备,自然也知道了曹操得胜而归的消息。他也明白,曹操的下个目标,一定是荆州。故他便将诸葛亮和徐庶都叫来,想听听他二人的意见,自己应该如何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徐庶想了想,并未说话,因为他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如今的曹操,实力已经强大到一定地步,远不是刘备所能对抗的。见徐庶不说话,刘备便将焦急的目光,又投向了一脸淡然的诸葛亮身上。
见刘备将目光移向自己,诸葛亮微笑道:“其实很简单,就看主公愿不愿意去做了。”刘备疑惑道:“孔明此言何意?”徐庶闻言,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只是微微摇头笑了笑,却没说话。
诸葛亮笑道:“如今刘表年老体弱,病情加重,恐命不久矣!而主公在荆州立足多年,深的民心,可趁其不备,接手荆州。到时凭借刘表麾下十万余人,再加上有关、张二位将军这般绝世虎将,未必不能与曹操一战。”
刘备听完,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刘表虽懦弱无能,且对我心存戒备,但其必定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岂可恩将仇报,夺其家业!如此,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刘备?孔明难道要我背负不仁不义之骂名不成?”
面对刘备的指责,诸葛亮却是呵呵一笑,道:“主公果然仁义,是亮冒犯了。”顿了一下,诸葛亮继续说道:“如今曹军实力过于强盛,尤其在大胜乌桓之后,尽收其战马良驹,陆上作战,天下已无人是其对手。”
刘备闻言,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诸葛亮说的没错。自己本就与曹操实力相差甚远,如今无论从士兵的数量和质量来看,自己都处于绝对的下风。就如诸葛亮所言,莫说是他,如今现存的几路诸侯,单独对战,确实已无人是其对手了。
想到这儿,刘备再次问道:“那孔明的意思是?要联合其他人,一同对抗曹操?”诸葛亮点点头道:“不但要联合他人,战场也必须选择在,曹军不擅长的水上。”徐庶在一旁听完,低头沉思起来。
刘备同样有些不解,道:“刘备愚钝,还请孔明明示。”诸葛亮道:“主公难道以为,若曹操大军来袭,就凭您和刘表联合,就能与其对抗?”刘备闻言,先是摇摇头,随后又道:“刘表虽然无能,但若曹操来袭之时,他肯分予我兵权,曹操想要拿下荆州,也不会那么容易。”
刘备说的这最后几句话,倒也有几分豪情,但他心里也明白。不容易归不容易,可也终究难以阻止曹操拿下荆州的步伐。诸葛亮见刘备神色有些黯然,便道:“主公先不必气恼,如今曹操刚刚远征归来,势必要休整一些时日,我们再等等看,见机行事。”
不等刘备再问,诸葛亮便继续说道:“待找个时机,属下要亲自去一趟江东,若要对抗曹操,必须联合孙权。”听他说完,刘备不禁喜道:“若真是能联合孙权,我三方合力,定能战胜曹操。”
说完,刘备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再次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可是刘表与孙权有着杀父之仇,想要联合他,恐怕不易吧!”诸葛亮却道:“杀孙坚的是黄祖,并非刘表本人,且大敌当前,孙权若能看清形势,定会同意与我等联合的。”
听诸葛亮如此一说,刘备也觉得很有道理,便道:“如此,联合孙权一事,便拜托孔明了。”随后又转头对徐庶:“元直,你可还有其他想法?”徐庶闻言摇摇头道:“属下对孔明之言,并无异议。”
“只是,属下有些担心刘表。”徐庶先是肯定了诸葛亮的大方略,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刘备疑惑道:“元直是担心,即使孙权不计前嫌,放下杀父之仇,刘表却未必同意与之联盟?”
徐庶闻言,摇摇头道:“属下是担心,以刘表现在的身体,恐等不到曹操大军来袭,便有可能病亡。而其膝下只有二子,长子刘琦,虽有些许其父年轻时的风采,却一直遭受蔡氏一族的打击压迫,难以成气候。幼子刘琮,比之刘表更为软懦,若刘表一死,荆州的实际掌控权,怕是会落入蔡氏和蒯氏一族的手中。”
听完徐庶此言,诸葛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也知道,作为襄阳当地的士族大户,蒯氏和蔡氏,分别代表了刘表势力的政界和军界。而这两大家族,其实都是亲曹派,若是刘表病亡,他们两大家族,很有可能怂恿其子投降曹操。
想到这些,诸葛亮也忍不住沉下脸来。而刘备还未反应过来,正想再详细询问,徐庶此言为何意,却见诸葛亮的脸色也阴沉起来,便更为疑惑道:“元直所担忧的,究竟是何事?”
徐庶先是看了诸葛亮一眼,随后才一脸正色地对刘备说道:“属下担心,若是刘表病亡,在蔡氏和蒯氏两大家族的怂恿下,曹操便很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到荆州。”
徐庶此言一出,刘备一时被惊呆了。他虽想的不如诸葛亮和徐庶多,但不代表他知道的事比二人少。毕竟在荆州呆了七八年了,关于刘表麾下的各个势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刘备明白,如果真如徐庶所担忧的那般,那自己真的就太危险了。以他对曹操的了解,曹操可以接纳刘表的投降,却绝不可能再放过自己。一旦落入曹操之手,即便他顾忌自己皇叔的身份和声望,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但此生自己恐怕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半晌之后,还是徐庶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主公先勿太过担忧,此结果只是属下所设想的最坏结果,也许是属下太过杞人忧天了。”
听完徐庶此言,刘备还未说话,诸葛亮却是率先开口道:“元直兄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之前是亮疏忽了,竟然忘了蒯、蔡这两个在荆州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大家族,以他们的实力,在没有了刘表的震慑之后,很有可能会左右其后人的立场选择。”
刘备这才意识到,之前他一直看不上的刘表,此时却成了一个如此至关重要的人物。不得不说,只要刘表尚有一口气在,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即便刘备这几年来,在荆州一带也同样收获了不少民心,但若与刘表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毕竟刘表自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入主荆州,已在此深耕细作了十八年,深得当地民心。
而刘备虽然顶着一个当今陛下皇叔的头衔,可这对于英雄豪杰,文人墨客来说,有一定吸引力。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并不在乎你的身世地位,谁能给自己带来最直观的利益好处,就拥护谁。
就和曹操新攻占的河北四州之地一样,虽然迫于曹操的威势,百姓们不敢叛乱,其实从心底里,他们还是拥护袁氏一族的。在曹操和天下名士看来,袁绍或许不是个明主,但他却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实际的利益,在他们心中,河北的当家人就是袁氏一族。
这也是为什么,曹操一定要彻底消灭袁氏兄弟了。因为他们只要有一个人活着,一旦曹操挥师南下,无暇顾及北方之时,那么袁绍的儿子只要振臂一呼,必然还是会有很多人响应的,那河北之地,就又不得安宁了。
想明白这些后,刘备问道:“那依二位之意,我当如何是好?”诸葛亮闻言答道:“依属下之见,主公可先静观其变,看刘表能否挺过这一关。若是曹操来袭时,其尚未病故,联合孙权一起对抗曹操的计划便能实现。”
“若是刘表未能等到曹操来袭,便已病故,那便要随时关注后续变化。其长子刘琦被蔡氏一族诋毁迫害,前些时日,他前来找属下寻求安身之计,属下已建议他主动请缨去镇守江夏。主公可暗中联合刘琦,与之交好,相互倚靠。”
说完这些,诸葛亮再次一脸正色地看着刘备道:“属下之前所言,虽有些玩笑之意,也并非完全如此。属下依旧建议,若形势所逼,还是应当考虑,代替刘表接管荆州,此举虽有损主公声誉,却是较为稳妥之策。”
刘备听完,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抬眼看了诸葛亮一眼,同样一脸正色道:“孔明之言我明白,但若非迫不得已之时,我万不会去做,这般不仁义之事的。”诸葛亮和徐庶闻言,尽皆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