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七天。
鲜于辅却依然留在渔阳,此时的他正做着一件极为残暴的事情。
昏暗的密室中,一个浑身上下如血葫芦一般的人被挂在架子上,鲜血一滴一滴地从他身上滴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小血洼。
鲜于辅手持马鞭,一改见袁熙时温文儒雅,整个人面沉似水,眼睛死死地盯着挂在架子上的那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沉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杀张顗?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人?藏在我这里到底有什么意图?”
架子上挂着的那人努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若是袁熙在此,一定能认出来,这个人不就是当初照顾张顗,又跑掉的那个小厮,没想到他还是没能逃出渔阳,被鲜于辅给抓回来了。
小厮勉强地支撑着脑袋,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张将军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你还敢嘴硬。”鲜于辅越发的不耐烦,气势汹汹地来到小厮面前,抡起马鞭便抽了过去,一边抽还一边骂道:“让你嘴硬,让你嘴硬,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地交待你背后的人是谁,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马鞭声叭叭地抽打在小厮的身上,刚开始的时候小厮的身体还蠕动了几下,可是渐渐的小厮的身体便不在挣扎,任凭一鞭接着一鞭抽到自己身上,脑袋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有人小心地走了过来,把手指放在小厮的鼻子下面探了探,低声道:“使君,这小子已经死了。”
“真是个废物,这么不劲打。”鲜于辅气乎乎地骂了一句,随口道:“裹上草席,扔到山里喂狼。”
随手把马鞭摔在地上,转身便走出了密室。
没能找出到底是谁指使的小厮,让他多少有些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似乎除了幽州的袁熙之外,应该没有其它人想要杀张顗。
若真是如此,难道袁熙早就惦记上自己了?
鲜于辅心里闪过一丝担忧,假如袁熙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收买,下一次说不定收买的就是谁,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岂不是危险得很。
所以,袁熙才是自己最大的隐患,等自己拿到荀家铸的宝刀,立刻出兵幽州,杀了袁熙,免得被他反噬。
为了这一千口宝刀,鲜于辅可谓是下了血本,二十万贯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能通过这笔买卖与荀家取得关系,这钱花得也是不亏。
差不多把自己的仓库都给搬空了,鲜于辅总算是凑出了这二十贯钱来,自己又亲自点了三千精兵,押送着数十辆银车,浩浩荡荡地朝着鸿山镇驶去。
第二十八天。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鲜于辅的人马就已经赶到了鸿山镇,整个镇子眼下还处在自己的势力内,不过却紧紧挨着袁熙的地盘,为了避免惊扰到袁熙,鲜于辅并没有让人马进到鸿山镇,而是藏到了附近一处山坳之中。
同时又派出许多探子出去打探,看看四处有没有袁熙人马的存在。
打探了足足一天,探子给鲜于辅带回一个好消息,附近十里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发现大军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袁熙并不知道这次交易的存在。
鲜于辅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鲜于辅早早便起床,站在高处不住地往远处张望着,心里盼着荀公子的到来,又担心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被耽误到。
就这么一直到了午时,远处的探子终于回报,有一支人马正从远处往这里走来,队伍中有十几辆马车,看样子应该就是荀家的车队。
他们果然来了。
鲜于辅暗暗松了口气,为了在荀公子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特意带了几十个亲卫骑着马站到官道中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一支车队远远地出现在官道的尽头处。
看到对方如此齐整的军容时,鲜于辅心中也被震惊到,不由暗暗称赞,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颖川荀家,就连族中家将的军容也是这么的齐整,再仔细看时,却见他们手中并没有长兵器,唯有腰间挂着一柄细长的刀鞘,想来这便是荀家出名的宝刀了。
就在鲜于辅打量着荀家人马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两旁有弓箭手抽弓搭箭开始警惕,接着一匹白色的宝马从人群中跃众而出,看到鲜于辅时,骑在马上的袁熙抱拳哈哈笑道:“鲜于使君咱们又见面了。”
“哈哈哈。”鲜于辅也放声笑:“荀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时间掐得刚刚好,在下佩服。”
袁熙微微一笑,伸手往后一指,笑道:“回到颖川之后,族中的长辈听说使君着急要刀,特意连夜赶制出这一千口宝刀,如今总算是不辱使命,请使君验货。”
话音刚落,只见马休掀开雨布,从马车上随意拿起一柄刀,连刀带鞘递了过来,送与鲜于辅的面前。
当鲜于辅看到脸前这把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神色显得有些异样,这宝刀怎么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呢?
要知道,眼下军中所用制式钢刀皆为环首刀,刀身狭长且笔直,刀尾装有环柄,刀身长度以直臂垂肘抱刀的姿势为准,刀尖不得低于本人的耳上端,这样的刀才是最适合打仗的刀。
可再看马休手中端着的这柄刀,刀尾无环柄,握柄短粗,有护手,刀身狭长的同时却呈现出一定的弧度,更加让鲜于辅感到疑惑的是,这么细长的刀,长度居然还要比环首刀长出许多。
这种刀,到了战场之上会不会很容易就折断掉?
看到鲜于辅面色犹豫,迟迟没有接刀,袁熙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使君似乎对我的刀有所疑惑,不如这样,我觉得你还是先试过刀之后,才做出自己的判断,否则的话你该认为我卖你二百贯一把是骗你钱呢。”
“不会……”鲜于辅面露尴尬,一伸手把刀接了过来,一只手抓住刀柄,一只手抓住刀鞘,双手微微一分,似有淡淡的龙吟声从马鞘中响起,接着一抹银光瞬间晃过自己的双眼。
“好刀。”
光是看这耀眼夺目的光亮,鲜于辅就意识到自己这二百贯钱果然没有白花,待他把弯刀全部从刀鞘中抽出时,眼神中立刻透出一丝炙热的光芒,微微张大嘴,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宝刀,喃喃道:“此刀果非凡品,有此宝刀在,我又何惧天下精兵。”
鲜于辅越看越是心喜,一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把自己腰间挂着的刀摘了下来,随手往马休面前一抛:“小兄弟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