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袁尚预料的那样,面对他提出来的要求,小小的甄家又怎能敢说半个不字,毕竟整个甄家都是依附着袁家才能够生存下去,别说是袁尚开口要娶甄宓,就算是娶他家任何一个女子,恐怕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件事看上去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谁来跟甄宓说这件事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更何况此时的袁熙府中还正办着丧事,正是甄宓最为沮丧之时,谁也不愿这个时候去触她这个霉头。
袁尚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想来想去,干脆一事不烦二主,直接把这个差事交到了甄宓的三哥甄尧头上。
甄父死得早,两个哥哥也早亡,诺大的甄家只剩下甄尧一个男丁,本来他就不善长与人打交道,面对袁尚的要求,甄尧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还不等他开口,袁尚早就已经出门走掉了。
无奈之下,甄尧也只好再登袁熙的家门。
此时的袁熙家中却是一片素白,别看袁熙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对府里的人还是比较和善,听到他的死讯时,府中的下人们心情也是不怎么好,立刻哭成了一片。
因为没有找到袁熙的尸体,灵堂之上,诺大的棺椁中只放了袁熙的衣帽冠,一位艳美绝伦的妇人正跟一女子说着什么,再仔细一看,那女人赫然就是曹操的爱妾环夫人。
“虽说妹妹不晓得夫君带姐姐回来有何用意,但此时夫君已然仙去,姐姐若是想要回许都,妹妹这就派人送姐姐回去。”
环夫人面色一苦,缓缓摇了摇头道:“就算能回去又能怎样?袁将军虽待我彬彬有礼,可是其它人未必会这么以为,就算是回去了,也难逃一死,若是妹妹不肯收留我母子二人,能不能施舍间陋室容我母子二人息身即可。”
甄宓连忙摇了摇头:“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这府上这么大,怎么还容不下你们母子,姐姐若不肯走,便在这里住下便是,跟妹妹也好做个伴。”
就在这时,外面匆匆有下人来报,甄尧来了。
“三哥来了?”甄宓愣了一下,前几日甄尧已经来过一次,按理说没到下葬的日子,他应该不用再来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甄宓让环夫人替自己守着灵棚,自己则来到了前院,看到甄尧时,甄宓好奇地问道:“三哥今天怎么有空过府,可是母亲身体有恙?”
甄尧连忙摇了摇头:“妹妹不要乱猜疑,母亲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那三哥来是有什么事?”从甄尧有些不安的脸上,甄宓已经查觉出不大对劲,自己慢慢坐了下来。
“这……”此事的确很难说出口,甄尧就怕自己说出来之后,妹妹连自己这个哥哥都不认了,犹豫了好半天,这才拐弯抹角道:“妹夫突然去世,妹妹可曾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嗯?”甄宓眉头微微一皱,轻声道:“三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反正早晚都是说,甄尧干脆一股脑说道:“哥哥就跟你说实话吧,前几天袁尚曾经到家里来,他说,他说……他说想要纳你为妾。”
甄宓脸色顿时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甄尧,沉声道:“三哥莫非答应他了?”
甄尧苦笑道:“我又能怎么办?咱们甄家的生死全都是袁尚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了袁尚比袁熙在大将军面前的地位高多了,以后他若为大将军,你就是……”
“够了。”甄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抄起桌子上的茶碗便摔到了地上,寒着一张脸冷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我夫尸骨未寒,你居然就要将我嫁给别人,若是外人也罢,居然让我嫁给他弟弟做妾,你们安的到底是什么心,马上给我滚出去,这辈子休要再踏入袁家一步。”
“妹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袁熙都已经死了,难道你守着这空房子过一辈子吗?”
“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荣佶,送客。”
甄宓突然大喊一声,守在外面的荣佶立刻冲了进来,刚刚屋子里的话他在外面也听到了许多,再看甄尧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一丝杀气,他若不是甄宓的哥哥,自己早就一刀杀了他了。
“走吧。”连请字荣佶都懒得说,直接挡到了甄尧的面前。
“妹妹,你在考虑一下我的话,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呀。”
甄尧被荣佶连推带赶地出了袁府,只是客厅中的甄宓却一下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自己心里清楚得很,甄尧不过是袁尚派来试探她的人而已,就算甄尧不成功,接下来还会有别人来劝自己,自己才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袁绍也不清楚,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晶莹的泪水默默从眼眶中流出,甄宓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半是为了死去的夫君袁熙,另一半则是为了命运多舛的自己。
“二夫人你别哭了,我相信二公子肯定没有死,他一定能回来的。”
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甄宓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荣佶已经回来了,憨厚的脸上挂着一丝委屈,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对于这个看似傻傻的荣佶,甄宓倒还是十分的放心,也不知道袁熙到底是怎么降服的他,他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别人说袁熙的不好,对自己也是极为的忠诚。
只是他一个人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甄宓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荣佶,这几天真是多谢你了,我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荣佶慢慢地转身往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自己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冲着甄宓正色道:“二夫人,我觉得二公子肯定不会死,他们要是再敢来欺负你,我就帮你把他们打出去。”
“谢谢你了。”
荣佶的话并没有灵验,倒是甄宓的猜测成了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邺城里的头面人物挨个过府拜访,话里话外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让自己嫁给袁尚。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甄宓也感到一丝厌倦,就在袁绍的夫人刘氏亲自出马的时候,自己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面对这个自己曾经的婆婆,甄宓疲惫道:“既然连母亲都这么劝我,那我依了你们就是。”
“真的?”刘氏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些口舌才行,谁料甄宓的痛快如此出乎自己的意外,自己连忙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甄宓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明天是我夫君下葬的日子,你让袁尚后天就来迎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