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眼看着詹羲就要身首异处时,一道寒光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空气中传来‘叮’的一声,鲜于辅的刀居然被别人给挡住了。
鲜于辅扭头看去,见拦住自己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亲兵头目,眼前顿时一阵发黑,气得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低声咆哮道:“怎么,难道他反我,现在连你也反我不成?”
“属下不敢。”亲兵头目连忙撒刀,单膝跪在地上,连忙劝道:“禀使君,詹公虽以下犯下,但好在并未铸下大错,求你念在他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的份上,还请使君饶他一命。”
“请使君饶詹军师一命。”当越来越多的人全都朝他跪下的时候,鲜于辅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原地慢慢转了一圈,望着这些跟了他多少年的兄弟,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惨笑,疲倦道:“既然你们全都替他求情,那就说明他并没做错,错的是我?”
四周无人敢应声,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本身就已经表达出众人的心声,鲜于辅脸上越发的凄苦,缓缓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詹军师说的对,那我就再听他一回,来人,把詹军师放下来。”
或许连詹羲也没料到,已经丢了半条命的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
被士兵放下来之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鲜于辅面前,深深一拜:“多谢使君不杀之恩。”
鲜于辅面色阴鸷,沉声道:“我说现在不杀你,但没说以后不杀你,既然现在他们都听你的,你跟我说说,接下来你到底想怎么办?”
有些事,詹羲早就已经想明白,听到鲜于辅问起,自己沉声道:“眼下兄弟们疲惫不堪,攻打渔阳又不太现实,所以最直接、最简单的便是投降袁熙。”
“这不可能,我与袁熙之间仇恨不共戴天,绝对不可能投降于他。”鲜于辅恨袁熙戏耍自己,又怎么肯投降他。
虽然这个办法在詹羲看来,是最现实,也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可是看到鲜于辅坚定的表情,自己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使君不肯降袁熙,那么除了曹丞相之外,也只有依附辽东公孙度这一条路可以走。”
“投奔公孙度?”鲜于辅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倒是挥了挥手,沉声道:“天色已晚,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鲜于辅先一步走掉了,独自一人回到了帐中。
人走了,可是问题却还没有解决掉,感受到鲜于辅的优柔寡断,詹羲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失望,望着鲜于辅消失的方向,杀他的冲动不可抑制再次萌发,既然自己杀不掉你,那自己就换一个人来杀。
漫长的一夜总将过去,天亮时,渔阳军大营中始终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解与疑惑,就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鲜于辅做出最后的选择。
是投奔寒冷的辽东,还是投奔远方的曹操,而最不好,也是最不希望的就是把他们再次送上战场。
与城外不同,渔阳城中的备战却是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捆捆的箭矢纷纷被搬到了城墙上面,骑兵也把手中的钢刀磨得锋利,随时准备与人厮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骑从远处跑到城门下,冲着城墙上张弓搭箭,‘嗖’的一声,把一支没头的羽箭射到了城墙上面,接着冲着城墙上大声喊道:“速将此信交于田大人,不得有误。”
接着一拨马,一溜烟地跑掉了。
听说此信要交给田大人,城墙上的守军自然不敢怠慢,刚好田豫与赵云并肩走了过来,连忙拿着信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把信递到田豫的手中。
听说有人给自己送信,田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避免赵云怀疑,自己当着赵云的面把信拆开,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田豫眼神顿时一亮,忙不迭地把信交到赵云手中,兴奋道:“詹公可是鲜于辅身边的心腹军师,既然现在连他都不满意鲜于辅,看来鲜于辅的作法的确已经不得人心,既然有詹公做内应,不如咱们带兵冲出去,直取鲜于辅老巢如何?”
赵云接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考虑了再三也点了点头,只是谨慎道:“单单一封信似乎还不足以相信对方,不如这样,咱们兵分两路,我领一路在先,你带另一路接应,我若进行得顺利,你便随后跟进来,我若中了对方的计策,田公也好随后接应。”
“还是子龙将军想的周全,那就这样做。”
既然已经商量完毕,两个人便分头去点兵,而且为了防止这是詹羲设下的圈套,赵云跟田豫商量过后,大胆地把出击的时间选择在白天。
这样一来虽说自己的队伍有可能在很远就被对方发现,反之自己也能看清四周有没有埋伏。
若是真像詹羲所说渔阳军都对鲜于辅不满,就算看到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就算他们真有埋伏,凭借着幽州铁骑的速度也能及时逃出来。
为了防止惊动鲜于辅,赵云还特意从北门出发,幽州铁骑沿着渔阳城绕了一个大弧线,隐秘地接近渔阳军的大营。
离大营只剩下两里地时,赵云已经注意到就在前方不远的山坡上,有一个焦急的身影正在来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抬起头望着自己来的方向,看到赵云的骑兵时,立刻激动地骑马跑了过来。
稳妥起见,赵云立刻让人加强警惕,防止有人偷袭,而自己则单人独骑往前迎了几步,到那人面前,面色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沉声问道:“你是詹羲派来的人?”
那人却摇了摇头,平静道:“不,我不是詹羲派来的。”
呃?难道是陷井?
赵云心中顿时一紧,右手忍不住抓紧枪杆,正想动手的时候,那人却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就是詹羲。”
“你就是詹羲?”
这个答案的确出乎赵云的意料,面色惊讶地盯着面前的詹羲,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詹羲不由苦笑道:“我知道将军不相信我的身份,可是我的确就是詹羲,其中具体的原委我可以以后再跟将军解释,眼下还是先带你们去抓鲜于辅,你要相信我,军中已经很多人对他不满,并不愿意再跟你们开战,只要你抓到鲜于辅,所有的一切就会结束了。”
“真的?”赵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毕竟胜利似乎来得太容易一些,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詹羲点了点头,突然主动把双手伸到赵云面前,面色平静道:“将军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把我的双手缚住,我若敢逃,你便一枪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