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个该死的韩信!”得知要被留下来殿后,魏豹气得直跺脚。
“姐夫,要不我去找他问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薄昭试探性地询问。
“不许去问!我魏豹就算是在这里战死,也绝不会听他一个小小都尉的计策!”魏豹继续咬牙维持着自己老魏国贵族的体面。
薄昭不再与他争辩,而是借口巡视各营,悄悄往韩信营地而去。
“大哥,薄昭那厮来了。”赵虎从营门口跑过来向正在组织士卒收拾装备行囊的韩信说道。
“哦?让他过来吧。”
“韩都尉,有礼了。”薄昭拱手道。
“薄司马来此有何贵干?莫不是又要在下签一份军令状?”韩信继续埋头收拾行装。
“不敢,不敢,那都是咱们过去的一点小误会,还望韩都尉能够见谅海涵。”薄昭忙拱手作揖。
“直说吧!不必跟我客套。”韩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韩都尉可知各诸侯义军已经南撤?”薄昭拱手询问。
“知道,魏将军不打算赶快下令撤军吗?”
薄昭看了看四周,凑到韩信身旁悄悄说道:“周统帅让我魏军留下来殿后,但秦军势大,我军恐难以抗衡,不知韩都尉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一难题?”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掩护其他义军撤退吧,如果能保住尽可能多的义军,也算是完成了殿后的任务。”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在下先去准备。”薄昭拱手作别。
在薄昭的劝说下,魏豹下令魏军转移至戏下构筑防御工事,守住转移通道的同时,也能掩护其他义军撤离。
数以百计的魏军传令兵骑着马往东西两部义军各营传递南撤的顺序。原本迷茫失措的义军士兵们当得知还有生路之后,瞬间重燃希望和信心,开始集合人马有序地向南靠拢。
很快,第一支农民义军队伍抵达戏下,韩信等人早已守在高坡边引导大家攀爬,并告知上去之后的撤离路线。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随着越来越多的义军成功攀上高地开始向东撤离战场,更多的东西两部义军也往这边聚拢过来,速度和拥挤程度明显在加剧,东西秦军的包围圈也随之快速压缩。
这一异常终于被章邯派至前线的观察斥候注意到,在获知这一消息后,章邯大惊,他心知如果不能立刻堵住这一缺口,此役将难获全功。
顾不得浪费时间去抽调正在渭水南岸厮杀的秦军步兵集群,章邯直接亲自率领本部两万人马从鸿门一路往东,沿着高地向戏下扑来!
不到一个时辰,章邯两万人马便赶到了戏下高地西侧山坡下,众人纷纷开始往坡上前进,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喊杀声大起,无数石块被从高坡上扔下,瞬间砸死砸伤不少秦兵,紧接着便是魏军弓兵开始对着坡下的章邯军放箭,又射死射伤不少人。
原来,为了应对秦军后续兵力可能沿高地发起追击,韩信也早有准备,他借由薄昭之口向魏豹献策,提前将五千魏军部署在了戏下高地西侧,此处地形属于自西向东梯次叠加高度的斜坡,己方正好可以居高临下进行防守。
章邯心知仰攻十分不利,于是让弓弩手与高坡上的魏军对射一阵后便率军撤离,放弃了对戏下高地的强攻。
入夜后,渭水南岸秦军攻势渐缓,毕竟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战场上,实在不适合大规模冲杀。
自打章邯军来过以后,魏豹始终心神不宁,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个鬼地方坐以待毙了,随即下令魏军开拔,偷偷从高地连夜东撤而去。
被魏豹抛弃的韩信等人,并没有选择提前逃跑,而是利用这一夜掩护了大量义军从戏下撤离。至次日清晨,渭水战场上只剩下少量被秦军完全围困无法撤离的义军营地。
“大哥,别看了,走吧。”赵虎拉了拉韩信的胳膊。
韩信站在绳梯边面向渭水南岸平原张望着,试图能寻找到可能的友军,由于大雾弥漫,只能依稀听到远方已渐弱的喊杀声。
“走吧。”韩信叹息一声,众人开始向上攀爬。
当韩信麾下两百多人都登上高地后,陈庆问道:“这些绳梯要砍断吗?”
“不用了,就算砍了,秦军也有工具爬上来,耽误不了他们多少时间,给可能迟到的义军兄弟留条路吧……”
在大雾的掩护下,韩信一行两百余人开始徒步向东撤离。
众人一路不敢停歇,毕竟人数有限,一旦遭遇大股秦军就危险了。
至下午,韩信等人来到一处既深且长的山沟处,通过孙胜在附近村落乔装侦查后得知,此沟名为野虎沟,据传有猛虎出没。
“大家都小心点,这里地形有些古怪。”韩信示意众人保持安静,注意观察四周。
行至山沟谷口,突然窜出几只乌鸦,嘎嘎乱叫着从众人头顶掠过。
行进中,一阵山风自谷内吹来,“嗯?大哥,前面有血腥气传来!”少年吴衣警觉地向韩信提醒。
“嘘!”韩信赶紧朝身后打手势,示意众人贴着石壁蹲下。
韩信与赵虎等人匍匐着悄悄摸到前方沟道拐弯处……
“我的娘诶……”赵虎正欲惊叫,韩信赶紧伸手将其嘴巴捂上。
此刻,野虎沟深处,数以万计的义军尸体倒伏在地,秦军正在砍拾首级,一位黑袍黑甲的将军正在与部下吩咐着什么,而他身旁旗手所持的正是秦军大将章邯的大旗!
突然,山谷两侧丛林中隐隐还有人影攒动,“嗖!”一支黑箭从林中射出,钉在了韩信身旁的土丘上。
“快撤!”韩信立刻拉着赵虎往回跑,其余待命众人听令亦迅速朝谷外狂奔。
“追!别让这几个小贼跑了!”离韩信等人相对最近的一队秦军自密林中冲出,开始奋力追赶。
待得跑出谷口,韩信向众人大喊:“往南,不要停!”
韩信知道章邯如果出现在这里,其他往东路线也一定还会有秦军设伏。而眼下自己兵力薄弱,若继续向东,根本无力与秦军周旋。
看来不能沿义军主力的东撤路线出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