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背后溃烂,还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毒疮,毒疮溃烂向外流脓渗血,金黄色的脓水腥臭异常,除了邓通,其他服侍的宫人一直都屏着呼吸,生怕自己忍不住恶心吐出来。
邓通倒是不在乎什么腥臭味,他跪在榻前,心急如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着把毒疮里的脓血吸出来病就会好了。
然后那些宫人们就看见邓通一下子扑过去,张开嘴巴对着那个毒疮吮吸。
这番举动,宫人们目瞪口呆,惊掉了下巴。
在御前伺候的人,无论看见多么惊讶的事情,都不能做出太明显的表现。
否则,轻者是被训斥几句,受一顿责罚,重则小命不保,甚至可能会连累家人。
在场之人哪有不知道人邓通和汉文帝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关系,只不过是都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不敢透露罢了。
在皇宫大内做事的人,怎么能不懂得怎么管好自己的舌头呢?
如果管不好的话,那这舌头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邓通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他吸了几口之后,汉文帝身上的疼痛就减轻了些许,现在已经悠悠醒转过来。
邓通紧接着又吸了几口,接着伸出舌头,在疮口舔了几下之后,汉文帝竟然觉得一点都不疼了,还有一种很特别轻松和愉悦的快感,这是汉文帝第一次享受到这种飘然的欢欣。
这样如梦似幻的感觉,让汉文帝心情大好,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邓通,心中就更加感动了,关键时刻,还是邓通对自己最好,也不枉对他的宠爱和提拔。
邓通缓缓抬起眼眸对上汉文帝的目光,“陛下,好些了吗?”
汉文帝朝邓通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邓通立即应道:“诺。”
接下来,留在寝殿里伺候汉文帝的人就只剩下邓通一个了。
汉文帝的黄头郎,生了一条极灵动的舌头,会说话,更会玩花样。
之后的几天里,邓通每天用这样的方式都会给汉文帝疗伤。
有了邓通的细心照料,汉文帝的病逐渐好了起来。
过了一天之后,汉文帝问了邓通一个问题。“黄头郎,你说,谁是这天下最敬爱朕的人?”
邓通当然知道汉文帝想听到的话是什么,他想听邓通说最敬爱陛下的人是自己。
这句话说出口,汉文帝听了一定高兴,但是这话如果传到太子刘启的耳朵里,那他肯定不高兴啊!
如果邓通回答说太子是最敬爱陛下的人,汉文帝听了或许不会高兴,但是太子听了肯定是高兴的。
聪明是好事,自作聪明可就是蠢事了。
邓通不敢得罪未来的储君,两害相权取其轻,经过仔细衡量之后,回答道:“陛下,最敬爱您的人,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这样的回答,汉文帝心里可是极其不满意,面上虽未展露出什么,但是看着邓通的目光可就不似之前那般爱怜了。
正巧这时太子刘启进来请安。
邓通知道自己不能依靠汉文帝一辈子,汉文帝再宠爱自己,他也会有驾崩的那一日,等他不再了,如果没有靠山的话,那未来就说不定会落得什么光景。
为了自己的未来,邓通也不得不多多谋算。
现在正好太子殿下到了,邓通想借这个机会巴结一下他。
“陛下,没有比太子殿下更关心您的人了,自从您卧病以来,太子殿下除了监管国政,就是来探望您的病情。”
邓通的这副嘴脸,太子是极度厌恶的,一眼都不想多看,但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父亲最宠爱的近臣,太子也不好不给面子。
“父皇的病能有起色,那也都是邓大夫的功劳,多亏了你的悉心照料。”
自以为是的人,总是不知道分寸。
如果邓通懂得见好就收,那可能也不会得罪太子了。
“殿下,邓通可不敢贪功,邓通只是为陛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从前家中老父亲也曾生过此病,后来邓通将脓血慢慢吸出,全部吸干净之后,父亲的病就好了。”
邓通说谎,根本就不需要打草稿,张嘴就来。
太子怎会听不出邓通的言外之意,身为人子,父亲有疾,榻前侍奉也是应该的。
但是,汉文帝背上的脓疮,恶臭难闻,实在是令人难以接近。
可是,太子也不能表现出嫌恶的样子,拒绝这次尽孝心的机会。
汉文帝也不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是为了皇位,太子也得硬着头皮忍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今年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经历过这样的事?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但是刚一靠近,太子殿下他就忍不住恶心,作呕不止了。
汉文帝面色不悦,喝令太子出去。
“儿臣告退。”太子殿下悻悻离开。
今日之事,太子殿下可是将邓通这个人牢牢记在心里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邓通,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能讨到太子殿下的欢心了。
国之储君,对朝中大臣都是有所了解的。
邓通得汉文帝宠爱,富可敌国。
太子殿下暗暗发誓,日后要将邓通革职查办,贬为庶人,收回铜矿山,再没收他所有家产,让他身无分文,饿死街头。
自贾谊离开长安之后,邓通虽然没有遭到太子殿下的报复,但是他受到了丞相张苍的恐吓。
咎由自取,要怪只能怪邓通太嚣张了,居然敢私自扣留贾谊从长沙送来的奏论。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苍可不会放任邓通这样为所欲为。
贾谊已经被贬谪到长沙,杀人不过头点地,张苍也不会让那些针对贾谊的人得寸进尺。
灌婴已死,不必再追究他的家人。
周勃已经回到自己的封地养老,派人监视着,总能抓到把柄。
远处的人暂且可以先放一放,但是近处的,可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邓通一如往常,悠哉悠哉走在自己回家的路上,但是,今天不一样。
因为有一个人正在邓通回家的路上等待着他呢。
邓通是没有认出来面前之人的身份,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也没有在意,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人给掳走。
那四个壮汉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邓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堵住嘴,蒙上眼睛,五花大绑捆的跟粽子一样了。
在之后,邓通就被扔进马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