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穿得这么华贵,还会缺这五珠钱吗?
小二一直领着虞初进了上房,“客官您看,这是我们店最好的房间,你看如何?”
虞初仔细打量着房间,一个成语形容“古色古香”,自打他穿过来后,所到之处皆可用“古色古香”来形容,就是档次略有不同。
小镇的经济明显比不上长安、洛阳这些大城,但房间很干净,看着挺舒服。
“住一晚多少银子?”
“一百珠钱。”
一百珠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一百块,这样的房价着实不贵,但这是汉朝,并非二十一世纪,住一个房子没必要住这么贵的。
因为他没钱。
“有便宜一点的房间吗?”
“便宜的房间倒是有,就是要比这间房差上不少,我看您穿得如此华贵,应当出身显贵,只怕您会瞧不上那些房间。你要不就住这间吧。”
店小二不想放弃,一百珠钱在这样的小镇,价格着实不算便宜,这间房间已经空置许久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富家公子,机会难得,他岂会让虞初去其他房间。
虞初看着店小二,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这位大哥,知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瞧我这年纪,今天也就不过十三岁,吃穿用度全是靠父母供给,现如今我出门在外,父母给的盘缠又十分有限,我若处处如此破费,住个店便要花费一百珠钱,这不是不孝吗?”
店小二没料到虞初会如此说,面露尴尬,连忙打着哈哈,说道:“客官您可真是孝顺,现如今像您这么孝顺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这便带您去我们这儿最便宜的房间。”
虞初微笑着点头,心道古人真是好忽悠。
店小二领着虞初转身走到旁边的房间,与之前那间房间相差不大,只是陈设略显单调,“客官你看这间房怎么样?这是我们这儿的二等房。”
虞初并未进入其中,只是站在门口询问价格,“多少钱?”
“比刚才那间房要便宜不少,只需要八十珠钱,您看?”
虞初说道:“我看还是有些贵,像你们这种小镇,有没有只需要十珠钱、或者二十珠钱就可住一晚上午房间?”
店小二仔细打量了一下虞初的穿着打扮,面露异色,直言道:“客官,您说的房间我们这儿是有的,只是条件差了点,您这身衣着打扮,住那点的房间怕是有点委屈您了。您还是住这间吧。”
虞初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的钱财皆是父母给予,出门在外能省则省,既然你们这儿有十珠钱一晚的房间想必是有人需要,既有人需要便是有人住过,别人能住得,我有什么住不得的。快带我去吧,赶了一天路,我都要累死了,想尽快歇息。”
“客官你还是真是孝顺。”
店小二心中尴尬十分,只好领着虞初下了楼去往下等房,他本打算让虞初住上房、或者二等房,好增加一下业绩,这月能多拿几珠钱,岂料虞初如此节俭,上房不住、二等房依旧不住。偏要住十珠钱一晚的与柴房相差无几的下等房,真不知这些富家公子是怎么想的。
看着店小二阴沉的脸,虞初十分熟络地排上店小二的肩膀,说道:“这位大哥,你也别露出一副我欠你一百两黄金似的表情,你别看我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我就是个四处游走的稗官,周游四方阅尽天下事,写尽天下人。常年在外,斗米不进穷得厉害,除了这身衣裳值钱以外,根本没有什么闲钱,哪有钱住上房,你今日让我住上房,那我明日便只能露宿荒野,采野果为食了。”
店小二听见虞初说自己是稗官,心中忽然明了,既惋惜又带着几分敬意地说道:“原来你是稗官啊,难怪这寒冬腊月还要到我们这种乡野小镇来。其实你们稗官真是些好人,说的话都是是真真的,我平日啊最爱看你们这些稗官写的小说了,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心里话啊。”
虞初听到店小二如此说,心中略有几分自豪。在十大家中,小说家虽是不入流的,但却是国民度最高的,谁让其他家都是各种哲学,只有小说家是在为百姓发声,百姓未曾读过圣贤书,他们只能看懂小说,百家经典他们是不懂得。加之小说家写的都是民生民事,贴近百姓的实际生活,百姓觉得亲切,自然对稗官也有好感。
“可不是吗?我的夫子告诉我,作为一个稗官,一定要为百姓说话,不管那些大臣,儒士怎么吹嘘高堂的好,我们都不能写出半句不是你们老百姓心声的话。”
虞初的话激起了店小二心中的强烈共鸣,他附和道:“对,那些高官,读书人就会吹嘘大道理,让他们去地里种田都不会,谈什么明白我们老百姓的苦衷。之前来了一个儒士,说要教我们镇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就连正在放牛的娃子都拉了过来,人家家里两三头牛,万一被人偷了去可怎么办?读书写字比得上人家的牛重要吗?”
听了店小二的话,虞初深感尴尬,不得不感叹古人目光之短浅,读书识字与放牛之间竟然选择放牛,读书识字可以考取功名,而放牛有何出息,除了放牛还是放牛。一日放牛,终生放牛,这或许就是这些处于偏远地区的古人的想法。
但他也能理解店小二的想法,此时的牛并非二十一世纪的,对于汉朝的百姓而言,农耕维系着一家人的生计,而牛是农耕的根本,牛的好坏关系着庄稼的收成,对于他们而言牛就是命。
虞初连连点头,“说得对,读书识字如何能比得上放牛,牛可是用来耕地的,这地可播种粮食、栽种蔬菜瓜果,养活一家老小,读书能干啥,能当饭吗?”
虞初的话博得了店小二的好感,“对,想不到小公子你也有这样的想法,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读书呢。”
“怎么会。”虞初笑着,他也不想读书啊,汉朝的字好难认,还都是文言文,关键连发音都和二十一世纪有着很大的差异,幸亏他穿越来的时候只是个婴儿,学了十几年,总是算学会了,否则,他现在只会是个文盲。
“到了,就是这儿,您看看能接受吗?”
店小二推开一道门,借助店小二手中的有灯,虞初得以看见房间,一个词语形容“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床上的褥子明显洗了多次的,皱皱巴巴。店小二上前点亮了桌上的有灯,房间亮了起来,虞初感觉到空气中渗透着潮湿,鼻间钻进一股霉味。
虞初被霉味熏得够呛,心道这味道可真不怎么好闻。
“可以,就这间吧。我先去大厅吃饭,吃完了再来睡觉。”
“行。你想吃点什么?”还真是打算节约到底啊,这样的环境也能住下去,是在家里不受宠吗?
虞初仔细思考,忽然说道:“你们这儿的鸡都是新鲜宰杀的吗?”
“是的,我们店的鸡都是新鲜宰杀的。客官您是想吃鸡吗?鸡的价格可不是特别便宜。”
“能有多不便宜?”吃鸡,这个词还真是耳熟啊,好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吃鸡”。
“这个看您要吃什么鸡,吃多少。”
“一只两斤半的烧鸡,多少钱?”
“六十珠钱。”
“也不贵啊,就这个吧。”
店小二呆滞脸,“公子六十珠钱的烧鸡不,不贵吗?”
“不贵啊。”
“可刚才那间上房只要一百珠钱您都嫌贵,现在您又点六十珠钱的烧鸡,这也太…”
“太什么?”虞初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说道:“房子是拿来住的,能睡觉就行了若不是现在是腊月,外面天气冷,我随意找一处草垛将就一晚便是了。可这吃的与住的地儿可不同,我今年不过十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如何能长好?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的身体长不好,不也是不孝吗?你看我象是不孝的人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一脸憨厚,“不像。”
“那快去吧。”
“哦。”
店小二缓缓转身,欲往后厨走去,心觉虞初是个奇怪的人。就在这时,一群穿着朴素的十三四五的少年忽然走了进来,一个长相敦厚福气的肥胖少年高声喊道:“小二,住店。”
店小二急忙折身迎了上去,“几位小客官,你们要几间房?”
胖子数了一下,一共是七个人,四男三女,有个白衣少女长相极其柔美,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且身材高挑,看着只有十四左右的年纪,身高却超过了一米六,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出众。
只是身体某些地方发育比较迟缓,但虞初敢保证,这少女再过两年,定会是个长腿美女。
胖子忽然伸出手,说道:“要四间房,最便宜的,只要十来珠钱一晚上的那种。”
“噗。”虞初正在喝茶,听见这话瞬间喷了,这就是典型的用最硬的口气,说最怂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