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问张良:“项伯和你,谁的年龄大?”张良说:“项伯长我几岁。”于是,刘邦对张良说:“你替我把项伯请进来,我要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他。”张良出去,再三邀请项伯入帐见刘邦。
项伯进帐后,刘邦亲自为项伯斟酒祝寿,并结为了儿女亲家。当项伯酒酣耳热之时,刘邦委屈地说:“我入关以后,秋毫无犯,吏民都造册入籍,府库财产严加封存,专门等待项将军来接收。之所以派将士把守函谷关,是为宁防备其他盗贼窜入,并防备有非常的变故发生。我守在这里,日夜盼望项将军到来,怎么敢反叛呢?请您千万向项将军转达我的心意,我决不敢背弃将军的大德。”一席话,说得项伯信以为真,便交代刘邦:“明天一定要早一点亲自来向项将军谢罪。”项伯连夜驰回鸿门,把刘邦的话都转告给了项籍,接着又说:“如果不是沛公先攻破关中,您怎么敢进关呢?如今人家有大功反而要攻打人家,这是不符合道义的,不如就此好好对待他。”项伯并百般疏通,使原已剑拔弩张的局势有所缓解。
刘邦明知此去如虎口做客,危机四伏,但又不能不去,真是前后为难。张良知己知彼,精辟地向刘邦分析了项羽其人,决心深入虎穴,谨慎而灵活地保护刘邦的安全。
第二天一清早,刘邦来到了项羽的军营,只带了樊哙、张良和一百名精锐亲兵。到达鸿门时,营帐处兵卫林立,严阵以待。刘邦惊恐,张良悄声对刘邦说:“您本无罪,沛公莫惊。”刘邦会意,稍微平复心情。
刘邦一见项籍,忙上前说道:“臣与将军合力攻秦,将军战河北,我战河南。不料我侥幸先入关破秦,得以在此复见将军。今有小人进谗,致使将军与我结怨。”项籍见刘邦只带百余从骑前来赴宴,而且一副谦恭委屈的样子,不禁动了“妇人之仁”,脱口说道:“这都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告诉我的。说你要在关中称王,令子婴为相。不然,我何至于如此。”刘邦先入为主,努力从精神上压倒对方,项籍自知刘邦依楚王约,先行入关并无非份之处,自己对刘邦如此这般倒有违约之嫌,顿觉有些理屈词穷。
项籍款留刘邦会饮。项籍、项伯面朝东坐,亚父范增面朝南坐。刘邦面朝北坐,张良面朝西陪侍着。席间,项籍的谋臣范增屡次举目示意项籍,又再三举起所佩玉块,暗示他速下决断,杀死刘邦。项籍犹豫不决,默然不应。
范增只好又从帐外召来勇士项庄,对他说:“项将军为人心肠太软,你进去上前献酒祝寿,然后请求舞剑,趁机刺击沛公,把他杀死在坐席上。不然的话,你们这帮人都将成为人家的俘虏啦。”项庄进来,上前献酒祝寿。祝酒完毕,对项籍说:“上将军和沛公饮酒,军营中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就让我来舞剑吧。”项羽应允。项庄按范增授意舞剑助兴,伺机杀掉刘邦。张良看出范增,项庄之意。借敬酒之机求助项伯,项伯拔剑对舞,时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刘邦。
张良出帐,走到军门,找来樊哙。樊哙急匆匆的问道:“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张良回答:“很危急!现在项庄正在舞剑,他一直在打沛公的主意啊!”樊哙说:“这么说太危险了!让我进去,我要跟姐夫同生死!”
樊哙带着宝剑拿着盾牌就往军门里闯。门口持戟的卫士淮阴韩信等人想挡住不让他进去,樊哙侧过盾牌往前一撞,韩信(淮阴侯)等人摔倒在地。这个时候,韩信对这个屠狗出身的樊哙就已经非常轻视了,认为他只是一介武夫。
樊哙于是闯进军门,挑开帷帐面朝西站定,睁圆眼睛怒视项羽,头发根根竖起,两边眼角都要睁裂了。项籍伸手握住宝剑,心中略微胆怯,挺直身子,问:“这位客人是干什么的?”张良回答:“是沛公的护卫樊哙。”项籍感叹:“真是位壮士!赐他一杯酒!”手下的人给他递上来一大杯酒。
樊哙拜谢,起身站着喝了。项籍说:“赐他一只猪肘!”手下的人递过来一整只猪肘。樊哙把盾牌反扣在地上,把猪肘放在上面,拔出剑来边切边吃。项籍说:“好一位壮士!还能再喝吗?”樊哙说:“我连死都不在乎,一杯酒又有什么可推辞的!那秦王有虎狼一样凶狠之心,杀人无数,好象唯恐杀不完;给人加刑,好象唯恐用不尽,天下人都叛离了他。怀王曾经和诸将约定说‘先击败秦军进入咸阳,让他在关中为王。’如今沛公先击败秦军进入咸阳,秋毫无犯,封闭秦王宫室,把军队撤回到霸上,等待项将军您的到来。特地派遣将士把守函谷关,为的是防备其他盗贼窜入和意外的变故。沛公如此劳苦功高,没有得到封侯的赏赐,您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要杀害有功之人。这只能是走秦朝灭亡的老路,我个人认为项将军您不会采取这种做法!”一番话说得项籍无话回答,只好说:“坐!坐!”樊哙挨着张良坐下来。坐了一会儿,刘邦起身上厕所,顺便把樊哙叫了出来。
刘邦对樊哙说:“现在我出来,没有来得及告辞,怎么办?”樊哙说:“干大事不必顾及小的礼节,讲大节无须躲避小的责备,如今人家好比是刀子砧板,而我们好比是鱼是肉,还告辞干什么!”于是一行人离开那里,让张良留下来向项籍致歉。张良问:“沛公来的时候带了什么礼物?”刘邦说:“我拿来白璧一双,准备献给项王;玉斗一对,准备献给亚父。正赶上他们发怒,没敢献上。你替我献上吧。”张良说:“遵命。”这个时候,项籍部队驻扎在鸿门一带,刘邦的部队驻扎在霸上,相距四十里。沛公扔下车马、侍从,脱身而走,他独自一人骑马,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手持剑盾,跟在后面徒步奔跑,从骊山而下,顺着芷阳抄小路而行。刘邦临行前对张良说:“从这条路到我们军营,超不过二十里。估计我们到了军营,你就进去。”刘邦等一行离开鸿门,抄小路回到军营,
刘邦许久不归,项籍派都尉陈平来叫刘邦。张良进去致歉,说道:“沛公酒量不大,喝得多了点,不能跟大王告辞了。谨让臣下捧上白璧一双,献给项将军;玉斗一对,献给亚父。”项籍问道:“沛公在什么地方?”张良答道:“听说大王有意责怪他,他就脱身一个人走了,现在已经回到军营。”
项籍接过白璧,放在座位上仔细把玩。范增接过玉斗,扔在地上,拔出剑来撞碎了,怒吼:“唉!项庄这班小子没法跟他们共谋大事,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了。我们这班人就要成为他们的俘虏了!”张良见此情景,面露尴尬,心中却暗笑,缓缓退出军帐。刘邦回到军中,立即诛杀了曹无伤。
注:张良在这次生死攸关的斗争中,以其大智大勇,既巧妙地帮助刘邦安全脱离虎口,又使项籍内部埋下了君臣相隙的祸根。樊哙的闯帐谴责、劝还霸上也足以证明樊哙并非一介武夫,而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