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彘说有套法子可以帮窦太后恢复目力,窦太后是不信的。只当这是小孩子玩闹,听着瞎开心罢了。
刘彘却认真起来,一边说,一边教窦太后跟着做。窦太后无奈,只好跟着刘彘的命令,上下左右地活动着眼珠。
在刘彘的监督之下,一套动作做了九遍之后,窦太后坐好了休息了片刻,缓缓说道:“你们还别说,目力恢复没有且不说,两个眼珠子舒服了不少。”
刘彘见真的有效果,喜道:“韩玗大哥说,这套法子用的时间久了可以恢复些许目力,虽不能复明,却能感受到太阳和烛光这种亮物。”
些微的疗效让窦太后很高兴:“小家伙有心了。刘嫖,你说赏赐他些什么好呢?”
“都是自家人,母亲赏赐他一些糕点就行了。”刘嫖对于刘彘争宠,略有不满。
窦太后道:“彘儿是一家人,好说。可不赏赐韩玗一些东西,倒显得咱们皇家小气。”
刘武在一边摈住了呼吸,心提了起来。窦太后的政治能量他清楚了,一举一动都有其中的意味,一些不起眼的小举动,往往代表着一种政治倾向。
“母亲说他呀?”涉及外事,刘嫖不敢乱说话:“赏赐些金子可否?”
窦太后道:“金子就金子吧,随后叫人送到他们家去。他们韩家最近被欺负得有点厉害了。”
老祖宗定下调子,剩下的人就敢放开手脚发挥了。
刘嫖道:“要我说呀,这个栗姬太过分了,竟然……”
话到一半,窦太后面色一冷,道:“慎言!”吓得刘嫖赶紧收住话头,嘟囔道:“我也就说说……”
窦太后道:“通知大长秋,把栗姬殿里的管事换上几个。薄皇后不爱得罪人,太放纵她们,再不管教管教,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大长秋是一个官职,掌管后宫,听命于皇后,权力非常大。一些地位比较低微的嫔妃犯错,大长秋可以直接处罚。
刘武见状,知道窦太后想搞平衡,下毒的事和护眼秘方大概就到此为止了,该惩罚的也惩罚了,该赏赐的也赏赐了。朝着刘彘招了招手,问道:“彘儿,韩玗现在病情如何?何时可以康复?”
刘彘道:“韩玗兄长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只需要修养几日就可痊愈。”
看到刘武急切的模样,刘嫖打趣道:“皇弟这是又动了爱才之心吗?什么时候这些机巧之术也入得你眼了?”
刘武自己很有才,堪称文武双全。同时也是真爱才,手下人才济济。天下有才能的人,最爱荟聚长安,寻求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实现不了,便退而求其次,去睢阳找梁王。如果梁王刘武也不要他们,人才们宁愿继续闭关等待机会,也不愿去别处求职。
梁国能富甲天下,不仅仅占了地利,跟刘武的文韬武略有很大关系。如果刘武来当皇帝,必然能在及格线以上。
中国古代的皇帝,只要不是太昏庸,就是好皇帝。如果再有一些韬略,那就是圣君了。
窦太后虽然眼睛看不见,对天下的事情心里门儿清。她拍了拍刘嫖的后背,说道:“你还有脸说教他?眼睛里只有阿堵物,也不说打理一下自己的食邑。早晚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呵呵呵……”刘嫖一阵轻笑,说道:“母亲说什么呢。食邑有陈午他们打理,我去费那个心思干什么。我一个女儿家,每天就想来宫里陪陪母亲,才不想跟那些臭男人打交道。”
窦太后在背后推了刘嫖一把,无奈道:“你呀!”
刘武道:“姐姐说得也对,管理封地确实是个苦差事。现在皇兄处处限制我们这些诸侯王,想好好管理,却到处掣肘。”
景帝继位以后,不遗余力地削弱着诸侯国的势力。跟着他的老师晁错一起,一点一点地蚕食诸侯国的权力,天下诸侯叫苦不迭。刘武借着馆陶公主的话题,跟窦太后吹起了耳边风。
窦太后闻音知意,道:“你是替你自己说话,还是替别的诸侯说话?”
刘武暗叫不好,后悔提出这个话题,嘟囔道:“我就随便说说。”
窦太后道:“你就知足吧。仪仗你的最好,封地你的最大,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武心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此罢了有些可惜,把话说透又没那胆子,继续嘟囔着说道:“我这不是怕别的诸侯不满吗。”
窦太后斥道:“你管他们?他们又不是我生的。”
文帝的儿子各个都有封地,诸侯王中只有刘武是窦太后的儿子,其中的亲疏之别很明显。
刘武还有话想说,窦太后打断道:“行了,你也别说了。我最近估摸着让皇帝立你当储君,你看怎么样?”
空气突然凝固。
石破天惊,窦太后竟然想让刘武继位!
就在大家猜测谁会当太子,各妃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头破血流之际,这位隐藏在大汉权力背后的操盘手,竟然想要立景帝的弟弟,梁王刘武当储君!
刘嫖直接傻了眼,不会说话,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刘武比刘嫖也强不到哪里去,他是惊喜。
“怎么,你不愿意?”窦太后没听到回应,手朝着刘武的方向抓了一把。
刘武赶紧接住母亲的手,两只手紧紧握住,激动道:“愿意。能替皇兄分忧,固我所愿。”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窦太后仿佛也松了一口气,“你且在长安住着,皇帝那里我去跟他说。”
这时,阿娇和刘彘手拉着手跑了过来,额头湿漉漉的,出了不少汗。
刘嫖把阿娇拉到自己身边,掏出手帕给女儿擦了擦汗:“瞧你个疯丫头,快歇一会吧!”接着招呼女儿,刘嫖缓解了一下尴尬。
刘彘自顾自地喝水吃零嘴,刘武为了缓解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凑过来找话说:“彘儿,你跟阿娇玩得可开心?”
刘彘将口中的食物咽干净,才开口说道:“太开心了,我最喜欢跟阿娇姐姐一起玩了。”
“你长大了以后还要跟阿娇一起玩吗?”
“那当然,等我长大了,我要给阿娇姐姐造一座金屋子,我们一起在里面玩。”刘彘认真地答道。
“哈哈……”众人笑做一团,唯独刘嫖有些不高兴。
窦太后心中高兴,嘴上却教育道:“小孩子乱说话,你可知道造一个金屋子得花多少钱,是多少户人家的口粮?”
刘嫖跟着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