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一套简单的动力传输装置。
动力的来源,就是大大的风扇,由风力驱动。
风扇收集到的风力,通过长长的传动轴传递到地面,再通过各种齿轮搭配,遍成了可以朝各个方向传输动力的机器。
看到工匠做好的模型,韩玗大喜过望:“就是这样!”
工匠道:“这东西好是好,但是对料子的要求也高。普通木料子怕是用不了多久,用青铜倒是结实一些,但是青铜不好加工,做出这么一套东西来费时费力,还不如多雇几个山人干活呢。”
韩玗再次被现实重击……
原来不是汉代的工匠聪明,而是自己想到的这些东西人家早就有人想过了。
据传,早在轩辕黄帝时代,制造的马车上面就有了传动轴和轴承的设计。
只是由于加工难度大,制作成本太高,所以才只有少数贵族能享受到。
在现代,随便许多九块九包邮的小玩意,放在古代都是费工费力才能加工出来。
韩玗还打算用上钢珠轴承,并且已经考虑到落后的冶铁业,将钢珠换做青铜珠,却由于青铜珠的加工难度太大而作罢。
“看来努力的方向不对啊!”好几天的机械设计被现实击败,韩玗有些颓丧。
想要大规模加工出各种标准配件,就要发展工业化。想要工业化,就要发展冶铁业,采煤业。而这些行业的发展,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工和技术积累,远不是凭借一己之力,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
哪怕是小范围的实现,都不现实。
即便是韩玗强制在自家庄园实现了,在别人眼中依然是“费工费力”的代表,不具备全国推广的意义。
永远没有“雇几个山人”来得香。
如果不香,就再多雇几个山人。
好在独轮车做了出来,方便山人们搬运货物,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管家给山人们用独轮车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留了山人们五日的口粮做抵押。
山人们见独轮车能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原来一天搬三趟磨盘,现在能搬六趟,便接受了这种安排。
……
于是,韩玗又闭关了。
这次闭关,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因为客人到了。
“陈公子请……”
“田大人请……”
一边是田蚡;一边是堂邑侯陈午的儿子,陈须。两人满面春风,互相谦让。
一个是没有职位的新贵族,一个是有名有份的窝囊豪门,互相打心眼里瞧不上对方,却又谁也不敢小看谁。
田蚡的姐姐和妹妹,都是现在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他身为皇帝的小舅子兼大舅子,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只是暂时没有在朝中担任要职而已。
堂邑侯的祖上陈婴,是西汉开国的侯爷,传承至今已是第三代。只是这代堂邑侯陈午“嫁”给了馆陶长公主刘嫖,窝囊至极。
大汉的公主们,在出嫁之前,有的就有自己的食邑,有自己的封号。比如刘彻的姐姐阳信公主,还有刘启的姐姐馆陶公主。
公主出嫁以后,封号便会变成夫家的封号。比如阳信公主嫁给了平阳侯曹参的后人曹时,便改称了平阳公主。曹时死后,平阳公主嫁给了长平侯卫青,于是便改称为长平公主。
而馆陶公主就不同了,嫁给了堂邑侯陈午以后,自己还叫馆陶公主。甚至馆陶公主在外面有自己的情人,陈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硕大的绿帽戴在头上,陈家的人自然就低人一等了。
王八不嫌弃癞蛤蟆,田蚡跟陈须手拉着手,进了韩家的庄子。
众人打了个照面,纷纷见礼。
兴许是竹蜻蜓玩得不错,陈阿娇对着韩玗甜甜一笑,颇有一番倾国倾城之姿。
义姁却是冷眼枉顾韩玗的笑容,跟在田蚡后头,玩弄着腰间的绶带。
分宾主落座之后,韩嫣领着几个小孩子出去玩耍,留下韩家叔侄,田蚡,陈须,义姁在屋中说话。
“韩公子着实厉害,不起眼的豆子和麦子,都能被你玩出花来。”这里面田蚡年岁最大,率先将韩玗夸赞了一番。
“没错,小小年纪就能攒下如此家业,着实厉害。”陈须有口无心地奉承着。
虽然陈家没什么政治地位,经济地位却很高。好歹是馆陶公主的脸面,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韩玗谦虚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韩孺见客人使劲地吹捧自己的大侄子,知道今天没啥事了,也乐得清闲,自顾自地吃酒喝肉,顺带让下人们催催菜。
田蚡一副教训晚辈的姿态,正色道:“不小不小,技近乎道,岂能以大小言之?”
韩玗正要再谦虚一番,却听田蚡道:“你那里还有没有雕虫小技?我和堂邑侯家公子给你把把关?”
陈须一脸嫌弃地朝旁边让了让,显然是被田蚡的嘴脸给恶心到了。
韩玗却并不在意。比这更恶心的人他都见过,田蚡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也确实又造了一些小玩意,不过都不太理想,便没有拿出来献丑。”韩玗还是寄希望于这些豪门大族,可以帮助他推广机械化的理想。
有豆腐这个成功案例在前,自己在长安三辅多少有了些信誉,想要推广新的东西,较之前也更容易。
田蚡一下来了兴致:“哦?你说说看?”
韩玗眼睛一亮,觉得有戏,便把自己那些机械化的设想给说了出来。
只是说着说着,韩玗感觉有些不对劲。
韩孺在那里自顾自地吃吃喝喝,陈须和田蚡两人早已听得哈欠连天。
倒是自己的小冤家义姁,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韩玗说完,田蚡道:“韩玗公子奇思妙想,果真是青年才俊,我等自愧不如啊!”
陈须也跟着应和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田蚡又道:“只是你搞这么复杂的东西,也产生不了多大作用么。”
“产生不了,产生不了。”陈须拍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哈欠,活像一个不爱学习的孩子,在家教面前的模样。
韩玗道:“好叫田大人知道,我此生所愿,乃是让我大汉国富民强。至于个人的富贵荣华,倒没放在心上。”
田蚡闻言,手在案上扣着,有些接不上话。
见过说大话的,没见过说这么大的大话,更没有想到韩玗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大话。
沉思了片刻,在心中盘算了一阵,田蚡说道:“年轻人志向远大,有抱负,我很佩服啊!”
方才的沉默,让陈须也错愕了片刻。等田蚡再度开口,陈须应道:“佩服,佩服。”
然后继续打着哈欠吃点心。
“只是,你现在人微言轻,想要施展抱负,可没那么容易啊。”
韩玗点头道:“这也正是我为难之处。我韩家庄园太小,即便是有什么先进的技术,推广之后效果也不甚明显。
白玉羹之事,有天时地利人和襄助,能够大获成功。其他东西想要产生这么好的效果可就难了。”
田蚡闻言,浅浅一笑,道:“想当官吗?”
韩玗闻声知雅意,拱手道:“多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