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臧府君,小心
美稷。
古县名。西汉置。治所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为西河属国都尉治所。东汉建武中移南匈奴于此,为使匈奴中郎将治所,亦是南匈奴单于庭,南匈奴政治中心,南匈奴二十万众散落于美稷周围。
当王玢站在聚落不远处的城门前,看着城门上的两个陌生的大字,在问了一个行商后得到答案。
美稷城,这座河套地区名城,如今汉胡杂居,南匈奴单于、各王族及贵族小帅、大人皆居于此,同时还有汉朝置的护匈奴中郎将、西河郡属国都尉、美稷令。
这座小小的城池,各方势力云集,盘根错节。
王玢在大脑里自动脑补,汉胡之间、护匈奴中郎将与美稷令之间,郡守麾下的属国都尉与美稷令之间,属国都尉与护匈奴中郎将之间,这关系想想都头疼。
王玢忙将脑中遐思甩出去,这些离他还很远,目前他要做的是挣钱,吃饭。
“站住。”
王玢正要入城,突然听到守城门卒的大喝,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继续前行,行人那么多,自己总不至于那么显眼吧!
“说你呢,还不站住。”
两个守门军士忙持矛在手,径直杀到王玢面前。
王玢被两把长矛对住,下意识举起双手,就差蹲在地上。
“两位,两位军爷,有何指教?”
王玢逐渐反应过来,在古代举手投降没人知道,慢慢将手放下来。
“汝是何人?为何受髡刑?来美稷所谓何事?”
一个身穿玄甲,头戴武弁,腰悬汉剑的三旬男子喝问道。
髡刑?
王玢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留一个短发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
孔子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儒家乃汉治理天下的根本,尤其是忠孝之道更是被推崇至极,如此髡刑代表着你走在街上,人一看就知你曾犯过重罪,因此髡刑是一种羞辱性的惩罚,也是一种酷刑。
“军,军爷,某乃太原王玢,并非受过髡刑,某游学于并,路遇劫匪,匪徒因某反抗,这才施以髡刑羞辱于某,还请军爷明察。”
王玢说着,还想行贿,转身想到自己除了手机,别无他物只能作罢,等候那人处置。
“匪徒所剃?”
那武官明显不信,匪徒剃的髡刑哪里会这么整齐。
周围的人见王玢被拦纷纷驻足,接着就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你看这人是胡人,还是汉人?”
“这一看就是汉人,不过是受了髡刑。”
“髡刑?啧啧,得犯多大的事,受此酷刑,若某情愿一死,也不愿受此屈辱。”
“谁说不是呢?”
……
武官还想再问,身后一守门士卒上前低语道:“军侯,张贼曹昨日曾有言:滴水之尸是被匪徒所害,其人乃太原王某,来此寻亲,幸已救活,只是被匪徒施以髡刑。”
“嗯!”
武官听完这才把目光从王玢身上收回,又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已围了一圈,喝道:“即是被匪徒所害,汝更应遵守法纪以彰名声,如不想惹是生非,当速速离去。”
“自然,自然。”
王玢连连点头。
“今已无事,尔等速速散去。”
武官一声大喝,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武官一挥手,两名军士回归原位,武官已走回城门。
王玢呆愣在原地,我只是想入城而已。
“别挡在这碍事,快滚。”
一股巨力从王玢背后传来,差点将王玢推了个趔趄。
王玢回头就看到一个一米九左右大汉,那大汉一身深袍,腰间悬着一把汉剑,正用蔑视的目光看着王玢。
“你……”
王玢满腹怒气,最终还是咽下去。
“你,什么你?你个受刑之徒,还不速速离开,若挡了臧府君进城之路,你纵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速滚!”
那大汉作凶狠状,王玢咽了咽唾沫,只能退去。
刚刚的武官听闻大汉所言,忙趋步上前低头哈腰的道:“某乃美稷守城军侯宋艳奉宋美稷之令,在此等候臧府君车架。如不是使君再三要求,宋美稷原想出城迎接。”
“嗯!”
那大汉微微点头道:“府君一向喜欢轻车简从,只要宋美稷积极配合府君征兵,府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那是,那是,府君不愧是宇内名士。”
宋艳忙拍马屁:“府君,什么时候到?某也好去通知宋美稷?”
大汉闻言脸色一整,道:“那倒不必了,府君马上就到。”
二人正说间,城西滴水方向一阵烟尘荡起。
大汉嘴角一呶,道:“喏!府君马上就到。”
二人说话,完全忘了王玢,王玢将二人的话全听了去。
臧府君,宋美稷,征兵事宜,看来要打仗。
三国时期打仗不是常事吗?
史学家曾做过研究,东汉末有人口五千多万,及三国鼎立时只有九十多万户,可谓百不存一。
王玢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往路边上退。
汉代乃募兵制,当然也强拉壮丁,哪怕被拉去做徭役,也是亏大了。
宋艳忙派人去回城通知宋美稷,自己跟那大汉等在城门处等那所谓的臧府君。
府君,在汉代乃一郡太守的尊称,宋美稷,可以说如今的美稷令姓宋,只是这位太守大人是西河郡太守吗?
王玢想到昨天来得张贼曹,贼曹乃太守门下六曹之一,看来这臧府君是西河太守无疑。
王玢想走,可当他的大脑理清这个逻辑,他决定先等等看再说,还有什么比此时更能明白自己身处时代的机会。
臧府君来得很快,因为他们只有寥寥十几骑,每一骑都身穿玄甲戴武弁冠,手持长矛,腰悬缳首刀。
老远,王玢就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十几骑拥簇着一位穿深袍戴进贤冠,国字脸、浓眉大眼,颇具威严的四旬男子逶迤而来。
此人,想必就是臧府君。
宋艳跟王玢想法一样,忙上前朗声道:“美稷令宋盛麾下,城门军侯宋艳特来迎接臧府君。”
十几骑齐齐勒马,马儿嘶鸣一声,乖乖地停留在原地,就这手骑术就迎来不少喝彩声。
美稷乃匈奴政治中心,善骑者不知凡几,只是汉骑有这么精湛骑术者甚少。
前面几骑闻言缓缓散开,那身穿深袍的威严男子纵马上前:“宋美稷麾下?吾不是再三叮嘱不必迎接吗?”
“这……,宋美稷这不是怕府君没来过西河,会有意外吗?”
宋艳在一侧陪笑。
“臧府君,小心。”
突然一声断喝,惊的宋艳差点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