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客套一番,杨赐接着道:“帘儿说,刘备面似忠厚,实则杀伐果断,能屈能伸,绝非池中之鱼,浅滩之虾蟹。此人虽为汉室宗亲,却常年活在百姓民众之中,对于黄巾贼甚是了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帘儿说,刘备对黄巾几乎是了如指掌,只怕不用两年时间,便能将之彻底荡平,不再威胁大汉根基!”
众人听完,第一感觉皆是:这话说的实在大了。
了如指掌?两年?
众人自有不信,杨赐也笑道:“我自也不信,只是后来听帘儿说了件事儿,倒是觉得帘儿对刘备的五词之评,倒很透彻。”
“哦?不知道伯降给了刘备何等评语?”
司徒眯了眯眼,道:“大奸似忠,大智若愚,大私若公,大逆似道,大智大勇。”
五词一出,众人虽有笑意,却只得屏住,这五词能占其一便是一方人物,这刘备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等评语。
“不知是何事,让伯降说出这般评语?”
“这刘备出身贫寒,民间多有贤名,只是性格柔弱了些。求师北中郎将之时,其母病重,返回涿县照料,更是卖了半面祖宅为母医病。其母病逝,那买房之人言房屋沾了晦气,便让刘备退钱,刘备如何退得了钱,那恶人便强占了另外半面祖宅,可怜其母灵堂也无处安放,最后在苦丁家中落定灵堂。
之后不久,那强占刘备祖宅的恶人,连着新婚小妾一同被烧死在祖宅里。当地官衙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因刘备太过憨厚,官府之人皆不相信系于刘备仇杀,现场更是没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一人道:“兴许是恶人恶报。”
只是说话之人,也觉自己的话属实牵强。
杨赐道:“也许吧。诸位在看如今的刘备,可是大智若愚,大奸似忠?”
众人一时无言,终有一人道:“如真如司徒所言,这个刘备我等还要好生结交一番才是。”
杨赐哈哈大笑,道:“不必刻意结交之。如若太过热切,这刘备必以为我等在其身上有所图,也让陛下、张让为之反感,叫陛下误会我等靠向何进,岂非自寻麻烦?诸位只需平常心即可。”
……
朝中和司徒府中发生何事,刘备自是不知。
刘备让将士们在怀县校场操练了几日,每日也无外乎练习练习捅刺,熬练气力罢了。今日正午,刘备正和操练完毕的兵卒们吃饭吹牛打屁,外面来人,言是张让亲笔书信。
听闻张让之名,身侧的赵云面色显然不喜,眉头紧皱。
刘备给了一袋钱,赏了来人,而后喊上张英、叶荣、赵云、荀力行入大帐之中。
众人站定,刘备自上座位拆信览阅,信上并无他言,只是催促刘备速速发兵剿贼,朝中何进已然发力,欲要以此做文章免了刘备官职。如若再行拖延,只怕不仅官位不保,便是性命亦危。
“那姓张的这般说,是要逼着将军出兵啊。”叶荣皱眉道。
张英大手一挥,道:“怕什么,区区贼寇,有何可惧。”
赵云上前一步,双目紧盯刘备,道:“兄长,这张让为何来信,告知兄长朝中消息?”
刘备呵呵一笑,很是直接的道:“子龙,应是怀疑我是那恶贼十常侍的爪牙吧?”
赵云奉手,并未言语,但态度却很明显。
张英却是怒眉而视,怒道:“赵云,你与将军说话给我客气些!”
赵云却是理都未理,刘备竖手止住张英,背手在后,长叹一声,道:“十常侍权倾朝野,欲要为民做事,岂能置身于外?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与朝廷根基,天下百姓相比,区区名声算得了什么?如若只顾自己清名,却枉顾天下黄巾之贼,实为欺世盗名之辈。”
听了这话,赵云眸光微滞,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简单的光明与黑暗两者,受那士可杀不可辱的思想教育很透彻,却不知这世间从无至白至黑之事。
刘备又道:“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观天下英豪,却纷纷以名声为忧,枉顾千万黎民置身水火之中,在我眼中,如此之人,与欺世盗名之辈有和区别?哼!或是隐于山野,或是隐于市井,不问天下之事,可笑!可悲!枉读了圣贤书,白吃了白米饭!”
此言一出,赵云满面惭愧,奉手道:“兄长莫怪,是云鼠目寸光,不知兄长大忠之心,望兄长责罚。”
如若赵云不说出这句极具‘问罪’口吻的话来,便说明赵云并非史上所说的忠义之士,他刘备心下才不痛快!
问出来了,刘备正好说个明白,说个透彻,好叫赵云明白自己‘苦心’。
“子龙初来,朝中许多事情自是不明白,何谈责罚。正是子龙出问,备更知子龙忠义之心。”
赵云越加汗颜。
边上张英拍了拍赵云肩膀,道:“子龙兄弟,将军可不会与你计较这些个事儿。放宽心吧。”
刘备转入正题,皱着眉头道:‘既然张让来信,我等的确是要做些动作才是,否则便是陛下也难能承受朝堂压力。那何进麾下皆是北军精锐,眼前尚有十常侍与之敌对牵制,日后局势却是难能看清。”
叶荣凑进一步道:“将军可是想着对黄巾用兵?”
刘备眯了眯眼睛,道:“眼下时机未到,我还在等。”
“等人?兄长可是在等着简宪和引涿县旧部前来相助?”赵云问道,“只是这涿县距离此处,少说也还有十日路程,再行修整,只怕非二十日时间,难能杀敌。”
刘备摇了摇头,道:“宪和身在涿县,待得整顿兵马后直奔赵国地界便是,何须来回往复行军。我在等黄汉升。”
“黄汉升?却是何人?”张英挑眉问道。
刘备呵呵一笑,道:“此人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神箭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此人身在南阳,算起时间来,只怕两三日便能赶到。”
赵云道:“好像见识汉升的百步穿杨之箭术。”
叶荣却道:“将军,催促之信已来,只怕不好过多等候。以在下之见,一名神箭手对于大局并无多大影响,将军大可先行将盘踞邺城附近的贼众剿除,开辟北上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