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之下,风天雪地里,刘备、乐虎二人裹得是严严实实,牵马步行。
“大人所言极是,下马步行,身上暖和了多。”乐虎咧嘴笑道。
“快了,前面两三里地便是赵家寨了。”
行到近前,赵家寨依山而建,白雪覆盖上一层白色,偶有家禽走过,在洁白雪上留下足印。“老汉!”
寨前刚好一老汉背着箩筐错面而过,乐虎忙招呼一声,问道:“老汉,请问此处可是赵家寨?”
老汉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二人是?”
乐虎便将刘备县尉的身份抬了出来,老汉连道失敬,奉手行了一礼。
一番寻问之下,这老汉竟是赵云的族中长辈,便带着刘备、乐虎二人直奔赵云家中而去。途中闲聊知晓,赵云也是前天才回来,同哥哥妹妹,一同团聚过个新年。
赵云家在赵家寨最里面,三间茅草泥土混砌成的土房子,外有一圈毛竹围起来的栅栏,院子里的积雪早被扫了个干净,正有一少女在那喂食。
听闻动静,少女转过头来,见了老汉喊了句:“二伯好。”
老汉嘿嘿笑着,道:“雨儿啊,这二位从涿县远行至此,特来拜访子龙。”
少女忙将栅门打开,邀请众人入屋内,上座奉茶,一通忙完道:“二伯,二位客人,实在不巧,二哥上城里买药了。”
“买药?为何?”刘备眉头一挑,心下关怀道。
听少女一般解释,原是赵云大哥赵定患了重病已久,久卧家中,常年服药。因要过年,家中药物将尽,赵云特进城买药。这一番前去,竟要等到晚间才能回来。
这家里只一个病号和少女在家,那二伯也不好离开,赵雨便去忙活,二伯则在房中作陪。
这么个苦等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寨子外面狼嚎不止时,赵云方才回来。
在门口看到赵云,刘备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赵云和自己心目中的赵云形象,差别实在是有点大。只见赵云全身穿着七拼八凑的,也无马,身后背着一个箩筐,同那村中樵夫打扮,并无区别。
只是即便穿着打扮不上档次,但那雄伟颜姿,面方口阔,身高八尺,龙行虎步,气势却是十足。
见院中有生人,赵云显然一愣。
赵雨忙跑上去介绍一番,赵云这才奉手而进,道:“在下赵云,不知二位?”
刘备奉手道:“涿县刘备、乐虎。”
“请。二伯。”赵云做邀请状,也称呼自家长辈一声。
众人坐定,刘备直言来意,道:“在下刘备,涿郡人氏,字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眼前添做涿县县尉。前不久得陛下旨意,前往长安参加西园八校尉之选。路经常山,特来拜访。”
这来头上说出来,赵云和其二伯纷纷起身奉手行礼,道:“失礼了。”
复又坐定,赵云二伯道:“刘大人,我家子龙虽爱行侠事,不知道远在涿县的刘大人,如何知晓子龙之名耶?”
刘备呵呵一笑,道:“曾有梦境,言我有五臂助,子龙便是其一。只是眼下,五人我只找到了子龙一人。”
梦境?
这话说的太过虚无缥缈,赵云伯侄二人相视一眼。而后二伯问道:“未知另外四人是?”
刘备道:“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皆是涿县人氏;黄忠,字汉升,南阳人氏,马超,字孟起,扶风茂陵人。”
二人越加摸不着脑袋了。
刘备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做了这个梦的时候,我也不信。只是此番进京都,刚好经过常山,故而来见。如今看来,是确信了。梦境之中,那老人对我言,常山赵子龙,师从名宿童渊,共师兄弟三人。西蜀枪神张任,北地枪王张绣。是否?”
赵云这下终是相信梦境之言,奉手道:“子龙拜服,世间竟有如此惊奇之事情。”
一番客套,赵雨也备好了饭菜,各人上座。
正吃饭,却见赵雨端着小盆,走到了偏房,刘备愕然,二伯快嘴快语道:“定儿病重,不能起身,不便见客,只得在屋内用饭,还望大人勿怪。”
刘备道:“二伯休要客套,称我表字即可。子龙亦是如此,未知令兄所患何疾?”
二伯放下筷子,叹息一声,道:“定儿上山打猎,摔下了崖,两日时间才被发现。废了好一番力气救了回来,只是那全身没了气力,只得瘫坐在床。”
想来是肌肉冻伤,也未得到及时治疗吧。
这样的慢性病,只能慢慢养着,想要康复,休说现在,便是后世的医疗条件,也未必能行。
赵云转开话题,邀请众人吃饭。
饭后,因赵家人口多,刘备便吩咐乐虎跟着二伯去,在二伯家休息一晚,明早出发。自己则是留在赵家,同子龙同卧。
洗漱完之后,二人躺在床上,刘备再次发挥出说书的本事来,将岳武穆、杨家将的故事说了一番,赵云甚是佩服岳、杨等人的忠肝义胆,而后道:“这些故事,子龙从未听过,想来是玄德编纂出来,讽刺当今恶官、宦官吧?”
刘备愕然,心道:子龙你真误会了。
赵云眸光深邃,道:“大丈夫立世,当要执三尺青锋剑,匡扶汉室,正清寰宇,便是因此抛头颅洒热血,亦无憾也。”
“玄德兄此番进入京都,竞选那西园八校尉之事,子龙甚敬佩也。”
刘备道:“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朝廷之内,奸臣当道,宦官横行,如若备能升为校尉,定要竭力铲除十常侍,清君侧,还正道于天下!”
这么一说,表明态度,赵云当即将刘备引为自己,道:“家兄重病,云不敢离。否则云必要追随玄德兄,同举大事。”
不得不说,和赵云这等忠义之人在一块,便是刘备身上的那股子匪气都消失了不少。刘备心下一喜,心道:自己的境界,难道真的从瘪三提升到大佬了?
前世的刘备甚喜厚黑学,书中内容将人的欲望和行事风格做了个极其形象的比喻,刘备自觉境界未达到,现在加上赵云的一些熏陶,好像离那个境界不远了。
厚黑精神上,有一句话大抵意思很妙:无论做什么事,都在表面糊上一层仁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