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涿县城内,入眼景象比起此前生活的庄子要高大上不少,但还是土里土气的,上不了层次。一圈子转悠下来,不过南门、北门直通的一条街道两侧是青石砖房,第二排开始便是各色各样的泥砖混砌制的房子。
街道两侧,店铺众多,各色不一。
刘备绕了一圈,挑了一家衣服铺子,现场做了两身衣裳,而后要了一间客房,一番洗漱之后,也成了个青年才俊。
衣服是有了,没有马和剑不行,刘备又走出客栈,寻到铁匠铺子,买了把长剑,配上剑梢和剑带,悬挂腰间,对着铜镜观摩一番,嗯,效果还不错。
这一套装备整完,从靳浪那儿取来的金钱已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珠宝首饰,得找个行家给换成钱。
一番打探后,得知涿县城北,有着一人专做货钱交易的事情,名唤李迅。
据说此人乃是县丞的表亲,其常年驻地乃是一赌坊之中,雇有打手十数人,各个彪悍。
刘备本不是怕事之人,带着长剑,背上行囊只身一人赶往城北。
到时,已是傍晚时分。
眼前赌坊还挺大,不似街边巷道里的小馆,这么一来,这县丞表亲的关系也能说得通。这么个好地方,让他开赌坊,官府里如果没人,他就只有贴本的事儿。
走进赌坊内,满屋子稀奇古怪的味道扑鼻而来,各赌徒身着华丽,在赌桌上肆意潇洒着,有人赢的是盆满钵满,有的人输的是口干舌燥,小小赌坊,仪态万千。
门口两个身着灰色干练短袍汉子眉头一皱,不怒自威道:“先交入场银钱。”
“多少?”
那汉子道:“一袋钱。”
刘备自是交上,而后又抵上一袋钱,道:“烦劳二位通禀一声,在下有些货物,想同李坊主换些银钱。”
说着,刘备将包裹放在地上,解开绳索,露出内里各色珠宝首饰。
大汉嗯一声,道:“你在这儿候着。”
须臾,大汉复又出来,带着刘备行到布帘后面,一路往前行。
走了数十步,再次掀开布帘,前方视线豁然开朗,屋内共有七人,一人高坐堂上,另外六人则是负手在后,守在堂下座椅两侧。
“你找我?”
刘备笑了笑,道:“是,想跟你做个生意。”
“废话少说,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堂下一瘦高之人喝道。
刘备将包裹甩出,丢在堂中,径直走到座椅上,端起椅子上的茶水轻饮一口,李迅见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多有气势,微微眯眼,道:“不知兄弟从何而来?”
一面说着,一边让手底下人查验货物成色。
刘备道:“本就是涿县人,刘备。”
刘备?没听说过这号人,李迅又悄默看向几个手下,众人皆暗中摇头。
刘备笑了笑,道:“李兄,刘备也是刚出道,今天过来一是有个交易,二来也想同李兄交个朋友。”
此时,那小竹竿再次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佩和坊主交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刘备将茶杯放在桌上,翘起二郎,挑眉看去,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同你大哥讲话,轮得到你插嘴?”
说罢,对方众人皆怒目而视,那小竹竿更是面露凶光,踏步上来。
刘备根本鸟都不鸟,看向李迅,道:“看来,李兄手下的这些个小子,不懂规矩啊。”
李迅全身放松,靠坐椅背上,耸耸肩道:“既然刘兄是涿县人,不应该没听说过我的名号,再说,你不过一刚出来的人,没见名声,同我交朋友,也得看看什么脸不是?可有何人推荐信?”
刘备耸耸肩,道:“我刘备,不需要推荐信。既然李迅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那咱们就赶紧把生意了结,各走各路咯。如果非要打一场,我也无所谓。”
“哼!你当赌坊是你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什么东西,也敢狂言!”小竹竿抽出腰间大刀,步步逼近。
话到此处,另外几人已抽出腰间大刀,气势汹汹,似要将刘备当场斩杀。
刘备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岂会被这种下马威的伎俩吓住?再说,自己一身本事,也不是吃醋的。
“李兄,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过也没关系,放马过来。”
说着,刘备缓缓站起身来,抽出腰间长剑,场中气氛已是一触即发。
“都把家伙放下!”李迅断喝一声,接着鼓掌道:“涿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想到还有刘兄这等好汉!来,上酒!”
刘备呵呵一笑,这些个伎俩,都是老子当年玩剩下的,有什么稀奇。
“李兄,刘某有一原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儿个究竟是恩是仇,一切全看李兄决断。”
李迅端着两碗酒,递给刘备一碗,道:“来,干了这碗,你我就是朋友!”
刘备双手并未接酒,而是道:“刘某从不沾酒,愿以茶代酒。”
而后,刘备端起桌上茶水,不卑不亢,李迅面上笑容微滞,僵硬道:“这么看来,刘兄是不给我面子了?”
刘备道:“诚意在此”,而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场中氛围再次降到冰点。
“坊主,这厮好不识抬举,让我灭了他!”方才小竹竿再次口出狂言,举刀就冲了过来。
房中寒光一闪,小竹竿手中大刀跌落在地,而刘备长剑已驾在其脖颈之处,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此一招,李迅便知刘备来历必定不凡,心下升起浓浓忌惮。
退一步说,这人来此本就是做个生意罢了,到底不过是不想被宰的太狠,自己也不必与之为敌。
那屡屡强行出头之瘦竹竿,面颊上的冷汗低在剑刃之上,发出哒哒清脆声响。
“刘兄,这碗酒,我喝了。”
李迅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刘备也放下了长剑,微笑地看着那人,道:“你记着,下次我和李兄说话,你再插嘴,老子抹了你脖子。”
那人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口水,已不敢说话。
刘备剑尖指了指地上的各色珠宝,道:“不知这些东西,李兄能出多少?”
方才验货之人,行到李迅身边耳语几句,李迅道:“按坊中规矩,你这些东西最多出三金,为你这个朋友,我愿多出一金。”
这价格虽算不上公道,但照自己打听到的规矩来说,这个李迅的确在规矩价格上提了不少。
刘备接过金子,道:“如此,就谢过李兄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