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纳鞋底
另一个房间内,董卓目光深邃,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李肃,泰然道:“说吧,颍川那边是什么情况?”
颍川来客正是李肃,尽管带着面具,佝偻着身子,董卓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李肃心中看到董卓和他说话,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继而回道:“卑职在颍川根据主公给我的英才录按图索骥,文臣一栏上的鬼才郭嘉、戏志才等辈都被荀爽挑选出去游学,没有机会为主公招揽,不过我还是在这些人的屋舍里留下了拜帖。而留在颍川书院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物,肃只能在颍川书院等待,期待在校学子中有一两个惊艳之人出现在英才录上以及盼望那些外出学子能有一两个归来。”
李肃看了一眼董卓,徐徐又道:“当时肃也是颇为焦急,为没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而自责,对自己亦是气恼不已。不过恰巧那时院长荀爽好巧不巧的被大将军何进招为长史,寒门士子与豪门子弟的针锋相对愈演愈烈,加之郑玄与胡昭两位大贤提倡因材施教、无为而治,没有很好的约束住两方,甚至放任两方,让书院不得不又开始一场辩论大赛,我很快的为主公寻得了金鳞先生徐庶。而陈群钟繇乃世家子弟代表,因为我先一步去招揽徐庶的消息被他们得知,而不与我相谈会面。因此名单上的列表人物,肃只为主公拿下一人,肃汗颜,还望主公责罚。”
董卓摆了摆手,大才,他自然不是不想要,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才之人,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折服的,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也不是一见面就可以做到,什么王霸之气一抖,各种人才就要争相拜倒在脚下,忠贞不二,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你无过有功,本公赏你还来不及呢。看你身后长刀,想必是遇见我派到颍川的华雄了吧。华雄的军队如今训练的怎样了?”董卓笑着说道。
李肃拿出了身后一丈二尺带着流水纹的长刀横着放在手上,满面红光道:“这把刀便是主公命华雄将军暗中寻觅匠师用灌钢法和包钢法打造出来的三百把陌刀之一。至于华将军训练的陌刀营现也已初具规模,在徐庶先生的帮助下,没有引得当地世家豪门的反感。相反,因为去郊外杀大虫让陌刀营得到了颍川当地百姓的认可和好感。此外,在杀大虫的那一天,华将军为主公偶然寻得一位猛将,肃将其相貌与英才录上的武将形容对照,发现其为虎痴许褚。”
董卓拿起李肃递来的陌刀,这把长约两米,刀柄和刀刃各一米,重量四十斤,双刃、狭长、锋利异常,可刺可砍,砍杀效果极佳,可以说是专为对付骑兵的利器。根据史书所述,陌刀如墙而进,然后一起劈杀,一方面可以有效鼓舞本方战士们的士气,一方面还可以威慑敌人。
而这把锻造出来,首经问世的陌刀搭配华雄训练的陌刀营能给敌人带来的威慑,远远不是窄小的枪头、矛头能比拟的。史书中常描述陌刀手能将敌骑一斩为二,所谓‘白刃霜飞,红血星流’。其主要用劈和刺,士兵们将武器的锋锐挺在身前,但是手臂的弯曲留出前刺的余力,接近敌人后用力刺杀,必要时还可砍、抡、削。
宽大锋利的陌刀是唐朝最具代表的武器,也是最为耗费钱财的一把武器。兵器与战士,本就是相互提升,相得益彰的。强大的将士匹配强大的兵器。能够让华雄找到三百陌刀兵的苗子,可见其下了一番苦工。
“哦?确认为许褚?”挥舞了一下陌刀,董卓眼中精光一闪,询问道。
董卓眼前一亮,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确定,其自称为谯国谯人。而且其人长八尺有馀,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连副将胡车儿当时与其相争都在十个回合后败下阵来。”李肃答道。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详细说说。”董卓好奇道。
“还是因为虎患的原因,当时许褚从家乡谯国赶来应邀杀虎,追逐大虫三天两夜,刚要杀之建功,却被我们派出去的陌刀营碰巧抢先杀了大虫。于是许褚便与我方三百陌刀营发生了口角,争夺虎尸的归属,那时胡车儿副将刚好听命来监督士兵查看进度,一看见一个虬髯大汉堵住了军队前进的方向,立马勃然大怒,然后二人便打了起来。”李肃慢慢回道。
“原来如此,胡车儿竟然在华雄账下,还跟许褚打起来了。看来又是一桩趣事。”董卓笑道。
啊...嚏...
远在颍川的胡车儿揉了揉鼻子,责怪道:“你轻点,这鸡蛋揉的我都打喷嚏了。”
“是是是。”旁边的小兵忍住笑,拿着煮好的鸡蛋在胡车儿的脸上轻轻的滚动。
胡车儿头上未曾挂彩,但却鼻青脸肿的,想他堂堂一个副将,竟然输给了一个山野村夫,还是因为他留了情面,不忍动狠手,自己才免于破相。想想自己就是有气,胡车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华雄右边主位上胡吃海塞、狼吞虎咽的许褚,改明自己一定要带上武器再比一场。在那群菜鸟面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忒是丢人。
许褚察觉到胡车儿的目光,微微一笑,被俺自己打败的人多了去了,哪有眼前的美酒佳肴更吸引人。
胡车儿闷哼一声,撇过头去。
与此同时,原本营坐在许褚位置上的徐庶在家中锻造端坐,愁眉不展。
他的周围环绕着一盏盏青铜油灯,呈环形分布,晶晶燃烧。而身前左侧是一卷卷堆得如小山般,已经褪色的竹简,这是他收集和接受馈赠得来的典籍。而右侧,则是一篇翻开未动的论语里仁篇,其中写到父母在,不远游。
徐母低着头,一手拿起老针锥,一手拿着针线,跟随着阳光的额律动来回穿梭,飞针走线的纳着鞋底。
时间缓缓过去,老太太终于将鞋底给纳好了。一篇恬然的把刚刚的新鞋丢给了徐庶身前,“好好穿,莫要磨破了。我知我儿素有大志,为娘的不能拦。”
徐庶眼珠子在在打转,看着自己的母亲,刚想说自己可以继续留在颍川的,就被徐母伸手阻止了,“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娘的一把老骨头,当然也要出一份力。拿着鞋底走出大门,不要回头,没有得到我的认可,不得接我见我。”
“诺。”徐庶苦涩回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徐母强忍住依依不舍之情逼走了自己素有大志的儿子,看着冷清的房间里只有青灯与典籍,叹息一声,随口道:“走了好,走了能干大事啊。”
说着,徐母别过头抹了下眼睛,便去了农舍摘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