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替天行道
半跪于地上,抱拳的陈东汇报完,恭敬地等待着静坐不言的三人发话,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一路快马持鞭拿着情报的陈东耸了耸有点酸疼的肩膀,这三位发愣走神的功夫真的是一流。营帐内的气氛越发沉闷起来了,四人任凭着时间的流转,似乎对时间没有相关的概念。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从远方传来一道悠长的女声,伴随着一声声婉转清扬的琴声,把这营帐中的四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头一回听到这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真是好有意境的曲子。”李儒完全没有对先前何进身亡的惊讶的神色,显然他已经有了未雨绸缪的计策。
“是啊,听这女声轻音低唱,想必这女子外貌也不遑多让,我听采办粮草果蔬的士卒说城里来了一位大贤和他的女儿,而那位大贤进入城中的时候,路遇一铁匠铺,听见一块桐木在炉子中烧的嘎嘣嘎嘣的响声,立马冲进店铺将那块桐木从高温烧得通红的炉中抱了出来,那块桐木一端被烧的焦黑,这位大贤继而将这块木头制成了一张琴体直白无华的七弦凤尾琴给了他女儿。想必这位弹奏曲子吟唱诗词的便是那位大贤女儿了!”樊稠如数家珍地缓缓说道。
“大贤,女儿,焦黑七弦琴,难道是他们父女俩?”董卓说话的声音很低,呢喃的语气很是肯定。
“难道樊稠说的这二位是主公您的故人?”李儒对自己岳父的异常已经见怪不怪了,能够对千里之外的人与事了如指掌,甚至是未卜先知、做着很多令自己费解的事。尽管这样,李儒只是想让董卓能对自己敞开一点秘密,这样他就有更好的伸展空间,去更好更快地实现岳父和他的梦想了。
“没有,我胡乱猜测的。先别聊这个了,言归正传,陈东。”董卓明显回避了这个话题,将李儒和樊稠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半跪于地的陈东身上。
“属下在。”
“我的老友,大将军何进是什么时候被十常侍杀害的?”
“听探马来报,是四月十三日三更时分。”
“中平六年四月十三……你先退下吧,稍后自会有封赏给你的。”
“诺,谢主公。”陈东应道,起身出了营帐。
目视着陈东出去,看来自己麾下不仅那些演义和传记里记载着的那些将领,自己这西凉军中卧虎藏龙啊!
“樊稠下去准备一下,大军即刻拔营,另外,通知李傕郭汜,让他二人收缩兵力,准备向司州靠拢,让驻扎在敦煌的牛辅将家眷移到扶风。还有,给我留意一下张济、徐荣、李蒙、王方、胡轸、杨整修、段煨、贾诩这八人,若是有,立马带来见我。尤其是贾诩,一有此人消息,立马报知与我。”
“诺。”
樊稠应道,整理了一下衣胄,刚要走出营帐去执行董卓交付的任务。这时,董卓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顺带着看看刚刚出去的斥候陈东,我见他不卑不亢,应该为可造之材,能的话就放在你身边好生提拔点拨。”
“诺。”
“樊稠,还停留着干嘛?”
“额,主公没有其余的吩咐了?”樊稠有点尴尬地回应道。
董卓被这樊稠忽如而来的……耿直弄的无可奈何,这真的是道家的棋子,摆了摆手,董卓说道:“没有了,你先退下去吧。”
“诺。”
陈东、樊稠相继出去后,营帐中又恢复了沉寂。只有李儒随同着董卓推杯举盏,没有人说话,只有杯中清酒流入咽喉滚动的声音。
渐渐地,董卓和李儒酒壶中的酒喝完了。两人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爵,李儒看向董卓,董卓也看着李儒。
“主公,接下来该如何做,是撤还是进?”李儒进字咬的很重,明显他已经察觉到了董卓对进京的动摇,现在的岳父大人被雷劈后已经跟从前的行为举止判断大相径庭了。
董卓扫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李儒,淡淡地说道:“进。”
“诺。”
“文优你不好奇我做的一切和说的一切吗?”
“好奇,但这是主公的秘密,只要对岳父大人的大业有帮助,文优甘愿做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
也不知李儒此时是真心实意还是激将法,董卓听着内心中滚滚热流涌动,但身为位高权重者想到的不止是那儿女私情,亦有……利与弊。
“文优如此就好,保持平常心,这样才能让你替我做点事。”
“主公吩咐即可,文优万死不辞。”
“不用万死,文优你给我找个替身,最好是我们西凉军中的一员。然后再做一面旗子上面,绣四个字为替天行道。樊稠做事你在旁看着点,此人虽然性格骨子里是一名武将,但他的忠诚我不相信。”
“诺。”李儒回话没有半点含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将事应了下来。
董卓起了身,走向李儒,二十多岁青涩的脸颊带着笑容,从衣袖中拿出来了一张锦帕,递给了李儒,说道:“小欣来信说她怀有三个月身孕了,放心,有名医为欣儿安胎,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体己话,你拿下去看吧。”
“诺……诺。”李儒声音颤抖,激动的差点说不了话,自己三十有三,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属于自己的骨血,“请……请岳父大人为孩儿赐名。”
第一次身为人父,李儒除了激动还是激动,昔日智计频出的他此刻也颇有点手足无措……
董卓沉思了一会儿,这女婿不管怎样,也还是一个平常人,不过俗人好,脱离了低俗趣味,没有烟火味,自己还真不敢与之交心。不过取名字……你这不是难为我董仲颖吗!
古时候,只有在对方认为是自己最亲最敬的人,极度认可的时候,才会让其子女取名。人们相信人初生所起的名字,可以让人承受与之相关联的气运,起的好与坏决定了这个人的一生!
董卓也知道在李儒心中自己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一般,最亲最敬,可我这肚中还有多少墨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