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的气息,总让人感到无限惬意。
洗了把脸,郑钟升了个懒腰,打开房门,看到属下贺重等候在此。
此人是他心腹,大小事务,都是自己做决定,然后交给他去处理的。
“虎子走了?”
贺重恭敬地回道:“刚走,小弟目送其出了东城门。”
“要不要派人···”
说话间,手掌在脖颈处虚抹了一下。
“不必了,做人留一线~”
踏出房门,边走边询问道:“那隆县得大买卖,是个什么来路?”
“说是一笔杀人得买卖,劫杀;同行队伍有一郡官,权位不低。”
郑钟被这话吓了一跳:“唔,怪不得没人敢接。”
“那怎么还报上来?”
手下兄弟肯定不是傻子,说实在的,这年头,能做游侠活下来并混得开的人,都是个顶个得人精。
饶是贺重见多识广,气息也明显粗重了些:“说是雇金很高,光是定金,就足有二十金!”
“嗯···啊?”
乍一听没反应过来,活过来得郑钟目瞪口呆。
“那郡官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话间,来到一栋破旧的小院——
他们的老巢。
进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处庙状结构。
屋内两侧十数只宽椅,左右相对,上首一把独座,立于高台之上。
郑钟进门,大刀阔斧坐于上首,放眼望去,堂内坐满了人,各自身后站着几十号弟兄。
“今日,先把其他诸事都放一放,商议一下,隆县那比买卖。”
说罢,回头看向贺重:“将具体内情,于众人分说一番。”
“是。”
贺重稍稍上前,冲众人一拱手,便道:“隆县传上来的消息,这笔买卖,乃是截杀。”
“目标一行五十来号人,约莫三十郡兵青壮,十数文士。”
听到这里,堂下吵嚷起来:“大兄,俺们跟郡上,那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伙人马有郡兵,如若动了,怕是要大祸领头啊!”
“是极是极,大兄三思啊!”
郑钟烦不胜烦,一拍桌案,满堂寂静。
“听完,再议。”
回头看向贺重,示意他继续。
贺重点了点头:“吾等非要杀尽这伙人马,只杀其中一人。”
“此人乃隆县收缴之人犯,害了条人命,故而被押解入肤施,交由郡衙。”
“雇主承诺,只要此人死,且不伤其余人性命,可保吾等无事,雇金五十金。”
言毕,恭敬地退回郑钟身后。
郑钟虎视群人,片刻后开口:“现在说说,这笔买卖,做还是不做。”
堂下众人,眼里已经没有了那伙人得身份,满脑子都是金灿灿得金饼。
五十金啊!
够这几百号人快活好几年的了。
所有人都觉得血脉喷张,脸红脖子粗:“大兄,干吧!”
“是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吧大兄!”
看着众人“众志成城”的样子,郑钟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回头对贺重道:“你亲自去隆县,将那定金收来,这活,咱接了。”
又靠近些,小声交代道:“如若可能,摸摸雇主的情况···”
对于对方那句“保尔等无事”,他心里还是没底。
稳妥起见,还是看看状况。
即能安个心,回头事有不测,也能多条出路。
·
画面回转,隆县赵家裕。
钱横默默站在灵堂外,满面怒容。
自己才离开几天,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这逆子!怎么做兄长的?连亲弟都护不住!”
听着父亲的喝骂,钱义默默低着头,跪在堂前。
“孩儿无能,请父亲责罚。”
见儿子乖巧,钱横也没了脾气,但胸中一阵窝火。
“啪!”
一巴掌,毫无征兆的拍在一旁得孙氏脸上,将之打倒在地。
“尔就是这么为一家主母的?”
可怜孙氏啥也没干,莫名躺枪,只好爬起跪行,抱着钱横的大腿哭着,却什么也说不出。
钱横烦闷至极,发泄似砸了些东西,便拂袖而去。
钱义只好扶起母亲,宽慰几句,就赶忙追上父亲。
“父亲,如今事情闹大,该如何是好?”
钱横怒意稍艾,不耐烦地开口道:“尔等不要再插手此事,吾已经安排了。”
“哼!敢杀吾儿,不报此仇,吾誓不为人!”
钱义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只觉脊背发凉。
“父亲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皱起眉头,正欲上前再问,却终究是不敢触霉头。
“罢了罢了,又不是第一次擦屁股了···”
叹了口气,便回身,去安慰母亲去了。
顾李原,叶家。
叶少儿再一次哭倒在父亲的神主牌前。
叶正之死已经过去十几天,已于头七下葬,入土为安。
“唉,这孩子,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
叹着气,将准儿媳抱回屋内安置好,韩毅又来到院内,驻足远眺,心中满是苦涩。
正要给叶少儿打碗水,院门被敲响。
“门没上栓。”语气满是沧桑。
话音刚落,张未央推门走进院内。
见韩毅面色不佳,便拱手权道:“少儿哀思过重,二郎又不在,伯父保重身体才是啊。”
韩毅挤出一丝笑容:“无碍,大朗有心啦···”
“此来可是有何要事?”又问道。
张未央犹豫片刻,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伯父,乡邻都说,二郎此去或殃及全村,问伯父可有安排?”
言罢,将头深深埋进胸里,不敢抬头。
韩毅粗出口气:“人之常情啊···”
都是平头百姓,能帮一回,在民书上署名,还一同请愿,已是难得至极。
如今为自家考虑,患得患失,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想着,韩睿从屋内取出上回韩睿留下的金块儿。
“二郎此去应该是无甚大事的,如若不测,我韩家必不会攀咬,独自扛下就是了。”
说着,将手中金块塞到张未央手里。
“将这些分给乡亲们,算是谢大家于我韩氏地恩德。”
张未央闻言,唰一抬头,眼睛睁得老大:“伯父,乡亲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韩睿洒脱一笑:“无妨,此非辱众乡邻,乃是给大家来回蹦波的一些勉慰之金罢了。”
“那···那二郎不会有事吧?”
见张未央一脸关怀,韩毅心中一阵温暖。
到底远亲不如近邻。
“没事的,回去告诉乡亲们,不必担心,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
张未央迟疑许久,还是拗不过力大如牛的韩毅,只好带着金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