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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因

我要做侯爷 捱沐K 3878 2024-07-06 15:46

  乡村春天的清晨总是让人格外的神清气爽,更别提西元前没被现代工业污染过的乡村了。

  韩睿按照前世的习惯,走在乡村小道上,一路所见让他对这西元前的世界有了更深的认知:《史记》当中记载文景时期的民风,总会提到一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甚至成为了,某个地方官为政一方自认为干得不错时,对于治下的标准形容。

  而这对以前的韩睿来说,都只是书本上空洞的文字,如今亲眼见到,自是感慨万千。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文景之治到底不是盖的,康麻子吹出来的十全老人比之差远了!”

  他走在村间小道上,早饭的香气和炊烟混杂着,飘荡在空气中,直让人心旷神怡;

  家家户户传来公鸡的晨鸣,孩子们在家门口拿着父亲做的、或奢华或简易的小弓箭,玩着类似模拟战斗的小游戏。

  而每过一会儿,便会有一声高亢而又温柔的声音响彻街道:“老大/老二/老三~回家吃朝食啦~”

  后世为友朋所调侃的“你母喊你回家吃饭”,在这西元前的世界刻画了一副祥和的田园风景,让人神往。

  韩睿感叹着汉文帝刘恒的大智慧。

  对于这位“农夫皇帝”,每一个有所了解的中华儿女,都会不由自主产生孺慕之情。

  盖因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老百姓总会有对“明君雄主”的渴望和期待。

  而这位汉太宗孝文皇帝的一切,都符合人们对“明君”的期待——

  田税三十税一,别提暴秦了,就是后世豪言称“永不加赋”的大清都要在这税比之上羞愧到钻进地缝里——如果他们有羞耻心的话;

  剪除开国功臣,虽然是为了掌控权力,坊间也有一些太宗“苛待功臣”的流言,但无疑为子孙后代解决了极大的麻烦;

  假如当今,后世称为汉景帝的天子刘启登基之时,丞相是周勃陈平曹参之类,那天子也别想着,登基后马上实行《削藩策》了——

  他该好好在小黑屋琢磨琢磨,怎么做才可以不像没出息的惠帝一样,刚想做些什么,就被大臣喷个狗血淋头:“天子垂拱而治就好了!有我们臣子把事情安排好不就行了?”

  其在位时的一个故事,更是为天下百姓广为流传:相传当年先帝想要修一个凉亭,管理天子钱包的少府给出了预算——百金。

  吓得太宗对左右道:一百金那是十户中等家庭的全部资产啊,我怎么可以用于享受呢?马上就不修了!

  就问我大清的圆明园制造者:脸红不红?

  有着这样的人格魅力,和坐拥天下后不沉迷于享受的品格,与此同时还在想着造福百姓的皇帝,在两千年封建史上,还有第二个?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在史书上占有极高声誉的皇帝,除了正经上朝时,穿戴华丽的天子冠带外,其他时候都穿着一件粗麻衣,让人根本认不出这是皇帝还是一个农夫!

  其后宫嫔妃,穿个衣服都得自己养蝉,再抽丝缝制衣服,裙摆都不能拖在地上。

  传言窦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睛,就是摆弄针线才坏了的。

  反过来,他对于天下百姓却又大方得很!

  一言不合就各种撒钱撒爵撒福利。

  就像韩睿现在看到的:一个拄着几杖(又称鸠杖,汉三老象征)的老人,牵着两个看起来是孙辈的、还扎着总角辫的小孩,对身后跟着的两个三十来岁的儿子淳淳教训着:

  “汉家对咱百姓不薄啊!先帝在位时,前后大赦天下六次之多,开天下大哺更是不可计数,为父如今这爵位,还是先帝他老人家给的哩!那钱氏为非作歹,必不得善终!尔等可不许掺和!不然为父百年之后,如果面见先帝他老人家?如果对得起先帝的恩德啊?”

  先帝在位时,多次给天下撒福利,譬如梁王刘辑十二岁时,天子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孩子健康长大,没有夭折的好心情,其令“赐天下为人父母者爵一级,酒肉十斤”。

  还有譬如“民无知,不知其失言而罪,其除诽谤——百姓不知道啥话不能说,就这样判有罪怎么对呢?百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和与之呼应的“不教而诛是为罪”等一系列政策,都是被后世的史学家交口称赞的仁政。

  所以说,汉朝躲过三百年王朝周期率,在出了那么多在别的朝代,称得上“动摇江山”的情况下,依旧保有这大好河山,太宗孝文皇帝的遗泽就算不是全部原因,也至少是占了大头的。

  从西汉后期,农民起义军攻入关中,却在霸陵看到太宗衣冠之后“秋毫无犯,掩面而走,再拜而辞”,就可见一斑。

  想着这些,韩睿的雄心壮志陡然充满了心扉:“有幸穿越来到这么好的时代,如果不做点什么,那岂不是成穿越者之耻了?上帝也会看不过去!”

  作为来自后世的无神论者,韩睿在经历了这离奇得遭遇后,对于冥冥之中的敬畏与日俱增。

  华夏民族就是这么朴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灵则信,不灵拜拜也没什么损失。

  更枉论亲身经历了疑似上帝手笔的韩睿?

  而片刻后,他才反应起来那老人说的话,“钱氏为非作歹?”钱氏···

  紧挨着顾李原的赵家裕,甚至是整个隆县最大的地主:钱家。

  以子钱(高利贷)生意而发家,成为这方圆几十里的豪门望族,后来三代子弟又出了个从军立了功的嫡子,现在正尝试借此朝着军官世家转变。

  没办法!这年头商人没地位啊···

  尤其是子钱商人!

  但凡有了纠纷,被告到衙门,那些平日里对自己“礼遇有加”的官老爷们,甚至连堂审都敷衍的只过个样子,就直接宣布他们有罪!

  而且还不许出钱赎罪···动不动就是族(宗族连坐)、腐(宫刑)、斩(腰斩)···

  做商人,压力山大啊·····要时刻担心脑袋搬家。

  还是从军好,好男儿功名但从马上取!

  此时可没有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说法。

  汉室奉行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武勋高!

  从了军,做了兵,只要够努力够勇敢,再加点运气,在立了功之后活着回来,别说黄金屋和颜如玉了,任何东西都会有!

  包括但不限于房子、车子、妹子、票子?

  哪怕没有仗打,无从立功,那也管吃管住,还有军饷拿。

  而汉承秦制,作为一个封建王朝,权力金字塔由“士、农、工、商”的顺序组成。

  按照当今天下“武夫当国”的现状,军人的地位是在“士”之上的。

  或者说汉朝对“士”的定义就是: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民。

  甚至想要做丞相,都有个潜规则,就是必为彻候!

  高皇帝立下的规矩:非有功,不得候。

  功指的自然是军功。

  而商,则是在金字塔底层,别提农民,就是匠人都比他们社会地位高!

  比他们地位低的只有司空城旦,也就是刑徒······

  这钱氏自然是商人中运气好的那一小部分,得到了摆脱商人身份的机会,试图直接进入武人阶级。

  然而,到底没有底蕴,又数代为商,格局小,目光短。简单说就是——作死!

  自从有了那个在太尉周亚夫练出的天下第一军——细柳营中担任司马的子弟后,钱家就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样子;

  以前家中小辈最多也就斗鸡走狗、流连烟花之所(青楼)。

  现如今却是有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兆头了——叶少儿就被钱家庶长子钱仁所纠缠。

  更多次言语威胁叶正“今我兄长军从太尉,翁自图之!”就差没有指着鼻子说:你要不把女儿嫁给我,我哥回来就砍了你!

  为什么说他们作死,是因为——别说他们是商宦之家了,哪怕他们真的是军官世家,甚至最顶级的彻候,涉嫌欺男霸女、鱼肉乡邻的,当今天子宰的还少么?

  都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汉法对于这种阶级差距巨大的持强凌弱,其忍耐力只比对乱x高一点——

  汉人自尊心很强的~对于欺负弱小这种low B行为,一向看不起。

  想着叶伯家中那可爱的小姑娘——确实是小姑娘,叶少儿今年才十二岁!

  钱家那个禽兽就盯上了,更过分的是,不是娶,是纳···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韩睿越想越觉得,这钱家当真是无法无天,自己既然来了,就绝对不能让叶伯父女被他们欺负。

  思虑着,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钱仁之所以只是口头威胁,却没有用强,是忌惮父亲和自己的武力——

  猎户哪儿是好惹的?

  哪怕是猎户的朋友!

  按照如今儒家公羊之士的提倡: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报仇合理合法!

  他欺负了人,不怕别个豁出去了半夜摸黑,“借君项上人头一用”?

  那么······

  按照叶伯的说法,是在山丘崖涧找到的自己,原主应该和自己一样是跌落山崖,甚至是在两个时间线的同一地点······

  原主一个猎户之子,不在林子里打猎,却跑到山崖边······

  “呵呵呵呵呵”,记忆力摔下山崖前的那一幕点点清晰在脑海中。

  “钱仁!张田!新仇旧恨我一起算!”却浑然不觉旧恨的始作俑者还在后世蹦跶着,自己已经无法报仇,而新仇的制造者却和“自己”并没有什么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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