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由戚夫人引起的后宫储君之争,在无硝烟的战场上打响了。刘邦对于太子的废立既有理性的判断,也有感性的选择,但此时,刘邦的感性大于理性,尤其是在高帝十二年,刘邦就是在高帝十二年驾崩的,他临死前想要废掉太子刘盈换成刘如意的欲望是最强烈的。
大臣们自然会说话,关于太子的废立,那可不是小事,即便是皇帝,那也要和大臣们商量商量。大臣们的态度很统一,很坚定,全部都投反对票,其中反应最大的是三个人:叔孙通、周昌和张良。
叔孙通是太子刘盈的老师,也就是太傅,他对刘邦说了四条:
第一,从古至今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不能乱。事实上,如果废长立幼,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何况刘邦的废长立幼将会牵扯到太子刘盈背后的一个庞大集团——吕氏外戚集团的利益,吕后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第二,太子的贤明仁厚天下人都知道。
第三,太子的母亲吕后对于大汉江山是有功的。
第四,凡是废长立幼的都会动摇国本。
在这里,叔孙通还举了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春秋时晋献公宠幸骊姬,废了太子申生,立了奚齐,结果导致了晋国十几年的内乱。第二个例子就是秦始皇没有早早的立扶苏为太子,这才让赵高钻了空子,立了胡亥为秦二世,结果导致了秦国灭亡。
综上所述,叔孙通总结之后对刘邦说,如果刘邦非要废长立幼的话,那自己愿意“颈血污地”,也就是死在刘邦面前。当然,叔孙通只是用这样的话来表达自己反对刘邦废长立幼的决心,至于他会不会真的“颈血污地”,未置可否。
刘邦很无奈,他反驳不了,但是也不想接受,只好敷衍叔孙通说,自己只是说着玩的,别当真。这就把叔孙通糊弄过去了。
第二个反对刘邦另立太子且反应激烈的是周昌。我们说过周昌这个人,他是刘邦功臣行列里的幸运儿,接替了他哥哥周苛担任刘邦的御史大夫。周昌在大堂上直接和刘邦争执,说:“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能奉召。”我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我知道陛下不能废太子,如果陛下非要废掉太子,那我就不能奉诏了。其他大臣也是坚决地反对刘邦,刘邦没办法,这件事就搁置下来了。
一下朝,周昌就被堵住了,堵住周昌的人是吕后,吕后跪下感谢周昌,说:“倘若不是您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恐怕今天太子就被废了。”吕后不顾自己皇后尊贵的身份,跪谢周昌,而且是在周昌下朝后第一时间来感谢,这也说明了一点——吕后关注这件事,而且是高度关注,否则像前朝开会,身在后宫的吕后怎么可能知道呢?
吕后开始感到了恐慌,她恐慌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地位会不保。倘若刘邦废太子成了,那刘如意就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紧接着吕后这个皇后也被废了,戚夫人成了皇后,也就是未来的皇太后。所以吕雉必须高度关注这件事。
但是周昌虽然极力劝阻刘邦,刘邦也只是暂时搁置,没有说明到底怎么办,所以吕后认为危险还没有解除。吕后明白,她应该找个聪明的人问个计策来应对这件事,于是吕后找到了三个关于反对刘邦废长立幼且反应激烈的人之中的张良。
张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且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反对刘邦废长立幼。但是张良和叔孙通、周昌不一样,他们都是从不同的方面做刘邦的工作,都说了很多话,张良什么都没说,他坚持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淡出政坛,我们说过张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们也说过,张良并非从此之后完全不管朝堂上的事了,废立太子,那是关乎前朝后宫的大事,也关乎国家社稷兴亡的。吕后也知道张良不轻易开金口,也不经常得见,于是就让自己的哥哥吕泽逮着个机会“劫持”了张良,这就把张良带到了吕后面前。
吕后的态度很谦卑,很诚恳地向张良问计,张良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打天下时君王愿意听我的计策,但是现在事关废立太子,那是陛下因爱废立,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张良也确实给吕后提了个建议,他建议吕后去请商山四皓来辅佐太子,或许还能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吕后听后立刻告诉了太子刘盈,让刘盈用非常谦卑的言辞写了一封信给商山四皓,并且带着重礼,还是让吕泽送到商山四皓那里。
所谓的商山四皓,就是指隐居在商山的四个德高望重老人,至于为什么是“四皓”,就是因为这四个老人头发胡子都白了。刘邦一直想请这四个老人出山,但是怎么请都是不来。如果让刘邦看到自己的儿子能把自己都请不来的大神请来了,势必会对太子刮目相看。
果不其然,商山四皓看了太子写的言词谦卑的信,又收了重礼,决定出山辅佐太子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高帝十一年,异姓王之中的淮南王英布造反了,刘邦要去平叛,但是此时的刘邦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自己不想去打仗了,他想把这个平定异姓王叛乱的礼物送给刘盈,让这个太子有军功,在军队里扎根,对他有帮助。但是刘盈讨厌战争,害怕战争,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吕后刚一开始觉得儿子去平叛没什么不好,但商山四皓给吕后分析了三条:
第一,太子去平叛,如果赢了,对于太子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如果输了,那太子就危险了,刘邦就可以依据太子的败仗以太子无能为由直接废了太子。
第二,太子年幼,没有什么打仗的经验,而太子的对手是英布,这是一员骁将,打了一辈子仗。太子必然打不过英布。
第三,太子统御的将领都是跟着刘邦打天下的猛将,他们听命于刘邦,还一个个自视甚高,都是凭资历和功劳说话的。太子见了他们还得叫叔叔,而且没有什么功劳可言,这就等于让一只羊去统领一群狼,这是行不通的。
吕后听了商山四皓的分析后,恍然大悟。她原本觉得太子去打一场仗也未尝不可,历练历练太子,同时又积攒了军功。但是吕后是聪明人,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于是跑去跟刘邦说太子不能去打仗,因为太子统领不了那些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如狼似虎的将领,况且如果太子打赢了最好,打不赢的话,太子岂不没命了?太子没命了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英布成了气候,那天下可就不姓刘了。刘邦听完吕后的劝说,只好起身,说了一句:“朕就知道他不是块料!”这下,刘邦披挂上马,亲征英布。结果在这次平叛中,刘邦中了一箭,正好在上次项羽射中的伤口上,伤上加伤,这一次刘邦的伤没有养过来,回到长安后养了半年就驾崩了。
却说刘邦平叛回来之后大摆宴席,宴席上刘邦就看到太子身后有四个老头,须发皆白,就很好奇,问那四个老头是谁。四个老头一报名姓,刘邦大吃一惊,这正是自己怎么也请不来的商山四皓啊!刘邦很奇怪,问他们为什么自己请请不来,现在却愿意辅佐太子呢?
商山四皓回答了,他们说刘邦对于儒生是十分不尊重的,他们害怕被刘邦羞辱,但是太子不一样,太子尊重儒生,是个仁厚之人,所以他们愿意辅佐太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