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刘邦完成了修武驻扎的军队调动和将领调换,带着大军扬长而去。这一出戏演的天衣无缝,夏侯婴也看的一愣一愣的,想来今天韩信一定是眼睛睁开的方式不对,不但早上起来一睁眼就看到汉王刘邦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瞬间被削了兵权,几乎成为光杆司令,还接了个艰巨的任务——攻打齐国。先前派去的使者来到齐国,齐国拒绝了汉国合作的建议,决定负隅顽抗,看来这齐国就是韩信北伐的第四站了。
张耳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毕整理好衣冠来到韩信这里,看到韩信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背对着自己,对着挂起的地图发呆呢。
张耳问道:“大将军,我看到你的军队在调动啊,这是怎么了?”
韩信扭头看向张耳,似笑非笑地说:“刚刚汉王来过了,调走了兵马,只留下两千人,不日攻打齐国。”
张耳大吃一惊:“两千人攻打齐国?简直是荒唐,齐国七十多座城呢!这些兵马根本不够!”
韩信重新把头扭回去,看着挂起的地图:“兵马不是问题,我自会解决。只是这齐国……若是硬打的话,将是一场恶战啊……”
两日后,汉王的正式命令传到修武大营,刘邦命令张耳巡视赵地,安抚地方,镇守国土。任命韩信为汉相国,以赵国为后方,整编军队,东征攻齐。另外一切军官将佐都听从韩信的调遣,刘邦还是不放心韩信,多留了个心眼,给韩信派了两个自己的亲信做副手,一个是曹参,一个是灌婴。
刘邦带着韩信的军队驻扎在小修武一带,打算再次度过黄河,和项羽开战。这时候有个人站出来阻止了刘邦的行动,幸运的是,史书记下了这位战略家的名字。
这个人名叫郑忠,官居郎中。他劝说刘邦道:“大王在荥阳—成皋一线与项王相持不下,不可与项王正面硬碰硬。大王此时不要急于和项王开战,应派出一支力量骚扰楚军的后方补给,这样就引得项王回师自救。此时荥阳的军事压力减小,您再出击夺回荥阳,然后坚守不战,消磨楚军的锐气。”这同样是一个很有战略眼光的主意,刘邦同意了,派刘贾、卢绾支援彭越,在楚军补给线上大肆活动。
得到力量支援的彭越腰杆硬了,躲过了楚军上一波强势的攻击,彭越联手刘贾、卢绾,把楚军本来就扯得很长的补给线闹了个底朝天,还顺手打下了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
项羽彻底怒了,这个恶心的彭越,还是要自己去收拾。于是项羽二度从荥阳返回彭城方向,去好好教训彭越。当然,项羽也要提防刘邦的突袭,他把镇守荥阳的重任交给了曹咎。
荥阳是一个军事重镇,是楚汉两家来回争夺的要地,守住它是十分重要的。而曹咎,虽然在楚军中担任大司马这样的高官,可是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项羽为什么要把守荥阳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呢?
倒不是说曹咎的军事才能有多大,仅仅是因为项羽信任他。这个曹咎,仔细算起来,他还是项羽的叔叔项梁的恩人。曾经项梁杀人犯法,被关进大牢,就是托这个曹咎,给当时栎阳的狱橼司马欣写了封信,把项梁放了出来。所以说司马欣和曹咎两个人都是项家的大恩人,项羽也很礼遇他们,司马欣封了塞王,曹咎官拜大司马。
而像守城这样重大的事情,选择守将的标准,第一位的就是军事才能。而项羽选择守将的标准放在第一的还是信任度,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项氏集团的内部出现了信任危机。有能力的,项羽信不着;项羽相信的,能力太差。
不过项羽也知道曹咎军事才能有限,临走前一再叮嘱曹咎:“寡人去收拾彭越,十五日后就能回来。你守住荥阳城就好,只要记住一点:不许出战,荥阳城可以万无一失,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曹咎答应了,项羽又把成皋交给了钟离昧,这才离开荥阳,开始解决补给线上的问题。
被彭越占领的外黄不好打,项羽很恼火,好不容易攻打下外黄后,项羽为了泄愤,下了一道命令,把外黄县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召集在外黄东门,要全部坑杀。这一道命令下来,外黄人人震恐,这时候,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男孩来到了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面前。这个孩子是外黄县令手下门客的儿子,他对项羽说:“我们外黄县曾经让彭越占领,我们打不过他,被迫投降了他,但我们心心念念的还是霸王您来救我们。如今霸王回来了,救了我们,我们又回归了大楚,可霸王竟要把我们外黄县里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全部坑杀,这让我们老百姓多么伤心啊!况且倘若您这么做了,那么从外黄往东一直到彭城,这几多个县绝对不会投降,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投降就是死。这样一座座城打下来,耗时耗力,得不偿失。但如果您饶恕了这些人,那么那些县城也会望风而降。”这一番话说得项羽回心转意了,项羽下令放了这些人,外黄县里人人欢呼。果然如这个孩子所说,外黄以东一直到彭城,所有被彭越占领过的县城,一听说霸王回来了,全部望风而降。
就在项羽打算揪住彭越狠狠胖揍一顿然后扔进锅里活活煮死时,彭越又溜了,项羽还是没抓到他。跑了也没办法,只要赶走了彭越,项羽的任务就完成了,打算回到荥阳。然而这个时候,项羽接到了急报,刘邦又占领了荥阳,成皋的钟离昧快要顶不住了。
其实刘邦打算进攻并占领荥阳—成皋一线,也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的。项羽刚走,刘邦并没有马上就出击夺回荥阳,而是一直处于消极防守的状态。这时候郦食其又站出来了,郦食其对于刘邦的消极防守的做法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对刘邦说:“臣下听说,懂得天道,顺应天道的人才能成为王者。敖仓是天下的大粮仓,而项羽却没有派重兵把守,反而率军去攻打彭越,这不是天赐良机吗?而臣下无法理解的是,大王此时不趁机攻取敖仓,还在这里消极避战,是何缘故?大王应该速取敖仓,取敖仓中充足的粮食,在荥阳—成皋一线再次构筑起防线。如今天下只有楚汉两家争夺这天下的主导权,连年征战,百姓们渴望结束战争,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如果大王能够采取积极进取的战略,占据有利地形,那么天下人就知道应该归属谁了。”刘邦听了郦食其的话,这才转消极为积极,主动出击重新占据了荥阳—成皋一线。
起先,守荥阳的曹咎很听项羽的话,面对刘邦的军队,曹咎坚守不战,不理会刘邦。这难不倒刘邦,刘邦也不愧是流氓的出身,出了一个狠招,编了一套词让手下的将领指名道姓地骂曹咎。如此骂了五六天,曹咎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兵就从荥阳城里冲了出来。
至于刘邦都骂了些什么,史书并没有记载,想来历代史官因为文化素养高,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统统省略掉了。进而可以看出,刘邦所骂的语言是多么伤人,难怪曹咎违背项羽将令也要和刘邦干架。
曹咎从城里一出来度过汜水,汉军马上开始反击,在曹咎的军队渡河度过一半时,汉军突然出击,把曹咎的军队拦腰切断,曹咎打了个大败仗。曹咎一看荥阳失守,也无颜面对项羽,于是拉着司马欣和董翳,三个人一起自杀以谢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