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代国被易如反掌地攻克了,这个夏说也是不懂军事,如果他安安稳稳地守在城里,或许能撑上那么一会儿,不至于马上就被消灭,还会等来赵国的救援。但是夏说没有这么办,他带着兵出去,和汉军来了个遭遇战,结果就被汉军收拾了,自己也在乱军中被杀,代国军队瞬间土崩瓦解。
代国被消灭后,韩信和张耳率军屯驻在井陉道西口一带,准备出井陉道攻打赵国。
赵、代两国也是刘邦想要拉拢的势力,但这两股势力没有那么好拉,且看刘邦的做法就知道——彭城大战前,刘邦为了邀请陈余出兵帮助自己,答应了陈余必须杀掉张耳,把张耳的脑袋送到自己面前的要求。但张耳是刘邦的大哥,刘邦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大哥呢,于是就找了个长得十分像张耳的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了陈余那。陈余收到了这个人头,也没有怀疑,在彭城之战中也帮助了刘邦。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彭城兵败,陈余也知道了这不是张耳,张耳还活得好好的,也断绝了和刘邦的合作关系。由此可见,赵、代两国与刘邦的联盟取决于张耳的生死,于是,赵、代两国成了韩信北伐路线图上的第二、三站。赵国肯定不会服软,一定要拼死抵抗,全歼汉军。
穿过太行山一共有八条重要路线,也就是“太行八径”。井陉道是其中最有名的一条路线之一,之所以叫“井陉”,那是因为这条道的四周都是崇山峻岭,无法通行,只有中间低洼处有一条长一百多里的小路从中间穿过,所谓“车不能并行,马不能并排”,就是说这条小路极其窄。四周高,中间低,像一口井,地势险要。
赵国占有这个有利地形,赵王歇和相国代王陈余在井陉关以逸待劳,以二十万大军准备问候汉军的三万人马。可以说,对于韩信这方面来讲,在天时、地利、人和上并不占据优势。
这时候,陈余帐下有一个谋士名叫李左车,这个人很有军事头脑,他也有兵法传世。他对陈余说:“前些日子,韩信西渡黄河,擒拿魏豹;北上灭代,在阏血战,活捉夏说。在张耳的帮助下准备攻打我赵国,其锋芒锐不可当。俗话说,靠远道运送粮食,士兵就会挨饿;到了饭点临时砍柴做饭,士兵就永远也吃不饱。井陉道十分狭窄,车不能并行,马不能并排,韩信要在这条路上走上几百里,他的粮草辎重肯定在后方。请将军给我三万人,我去烧了汉军的粮草辎重,您与赵王深沟高垒坚守不战。这样汉军进退不得,旷野上得不到任何给养,不出十日,韩信和张耳的人头都将送到您的帐下。”这个主意非常棒,倘若采用,汉军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但陈余是个儒生,他也懂得兵法,但他坚持一条:正义之师不用奇谋诡计。他回复李左车道:“我听兵法上说,拥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可以实施包围,拥有一倍于敌的兵力就可以交战。如今韩信手里号称有几万大军,实则不过几千人罢了,我赵国倾全国之兵,总共二十万之众,又占有有利地形。韩信长途奔袭来到我国,已经是精疲力尽,如果此时不主动出击而是避而不战,让其他诸侯知道了,岂不耻笑我赵国,那人人都能来欺负我们了。”最终没有采取李左车的建议。
井陉大战,韩信面临三个不利因素:以寡敌众——汉军三万对赵军二十万;战斗力弱——韩信攻打下魏国后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已经让刘邦全都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而张耳的兵马并非韩信一手操练。不占地利——赵军守着井陉关,汉军若要进击赵军,那就要穿过井陉这个危险的地方。
汉军和魏军在黄河两岸对峙时,魏军曾派密探来到汉军这边探听汉军的进击计策,什么都没探听到,还误导了魏军,导致蒲坂大败。韩信同样也派了密探到赵国去探听赵军的进军计策,非常成功,得知了李左车的计策没有被陈余采纳,韩信心里非常高兴,开始着手布置己方任务,在离井陉口三十里处扎下营寨,早早地扎营就食,熄灯休息。
到了半夜,全军开始起营整军,秘密开拔。韩信挑选了两千名汉军骑兵,每个人拿着一面汉军的红旗,任务是抄小道埋伏在能看到赵军大营的地方,等到第二天与赵军开战时,赵军必会倾巢出动。到时候这两千人趁虚而入,拔下赵军的旗子,插上汉军的红旗。待到赵军败退回来时从后面掩杀。
部署完这一切,韩信下令军中开饭,吃饱了天一亮和赵军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到时候大将军摆下盛大的宴席款待每一个将士。这一系列布置让众将们看不懂,嘴上说着“诺”,心里还在打鼓。
韩信也看得出众将们的心思,说:“赵军已经占领的有利地形,深沟高垒,志在全歼我军。如果没有看到我的旗帜和鼓车,他们是不会出击的,他们不想看到我们遭遇阻挠而撤退。”
趁着夜色,汉军的前军总共一万人偷偷度过了绵蔓水,背水列阵。一切如韩信所料,陈余和赵军都在城头上观望,严密监视汉军动向,并没有行动。他们见汉军背水列阵,犯了兵家大忌,自断后路,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陈余也越发地笃定韩信是个不懂兵法的银样镴枪头,总看不中用。也越发地坚定了要全歼汉军的信念。
黎明时分,韩信高调地率领中军过了井陉口,张开大将的旗帜,车行击鼓,出现在赵军的视野内,站在赵军的营垒前列阵求战。陈余正打算全军出击呢,这一来正中下怀,赵军倾巢而出,整座大营瞬间空无一人。
汉军在韩信的带领下且战且退,打了一会就退回去,而且韩信还下令撤退的时候丢掉军旗和战鼓。这下,汉军的军旗和战鼓扔得满地都是,赵军高兴啊,在当时,军旗和战鼓是很重要的,如果能够在战斗中缴获敌方的一面军旗或战鼓,回来是要受重赏的。赵军一看满地都是汉军的军旗战鼓,也不顾上去追汉军了,只顾捡汉军丢下的旗帜和战鼓。汉军来到背水扎营的大营中,紧闭营门。赵军的队形已经乱了,稀稀拉拉来到汉军的大营前,突然,汉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地向赵军涌过来。
无论是战前还是刚刚那会儿的功夫,韩信必然是做了动员的,背水列阵,没有退路,汉军若是想不被歼灭,想要活命,那就人人奋勇杀敌,杀出一条血路。果不其然,汉军的来势汹汹让赵军慌了神,连忙向后撤退。
因为阵型大乱,将令的传达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后面的赵军见前面的赵军退了下来,就知道打了败仗,连忙往大营方向跑,结果来到大营前,眼前的大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两千面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汉军的红旗。难不成汉军已经攻下了赵国,俘虏了赵王?在这样的恐惧中,赵军立刻被瓦解,四散奔逃,尽管赵国的将领杀了不少逃兵,可还是不能挽回局面。陈余一看不妙,连忙向南往首都襄国方向逃跑,韩信对张耳说:“常山王,陈余逃不了多远,就由你率军追上他,杀了他报仇雪恨吧。”张耳谢过,带着军队一路跟踪陈余到汦水北岸的鄗城,将其杀死,赵王歇也被俘虏了。
这一仗用的是人心,是人心的恐惧。恐惧可以让汉军拼死作战,获得胜利,也让赵军土崩瓦解,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