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刺杀秦始皇失败后,张良就躲到了下邳。下邳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地方,这里有许许多多不安分的青年,人人都跃跃欲试,在这个空气高度膨胀的时代,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发生什么大爆炸,炸出一个新时代呢?此外,下邳周围的一些地方也十分不稳定,我们只说四个:沛县、泗水、东阳、淮阴。后两个且先不提,只提前两个,因为接下来的故事,就和这两个地方出来的两个名人有关,甚至于往后的历史发展趋势就是由这两个地方出来的两个人操控的。
却说张良来到下邳,心情很是低落。平生夙愿未能达成,人生还能有何意义?不如从此归隐山林,孤独终老吧。
说来也巧,这天张良经过一条河,正在过桥时,迎面走来一个老人,须发皆白,但是精气神很好,不过……张良往下打量,这位老者怎么只穿了一只鞋呀?老者先开口了,张口就很不客气:“嘿!小子,我的鞋子掉到河里了,你给我捡上来!”
张良当时有些不乐意,毕竟张良是贵族出身,哪遇到过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呢?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道德修养高的张良二话没说就来到河边,捡起老者的鞋,三步并两步跑上桥头,来到老者面前。老者很不客气地把腿一伸:“给我穿上。”
张良也是一脸黑线,曾经张良为了寻找能够刺杀秦始皇的刺客遍走江湖,早已养成了一身江湖大侠的秉性,大侠眼里容不得沙子,张良当即就想揍这个老头。不过对方是老者,也不能跟他计较,于是张良忍住了自己的大侠脾性,一声不吭地蹲下来,给老者把鞋穿好。
穿好鞋后,事还没完,老者一伸腿,另一只鞋也掉了下去,老者又说:“你,去把我的另一只鞋捡上来。”
张良心里也有不爽,这老人家怎么这样啊?但对方年纪太大了,张良也不忍心让老人家自己迈着蹒跚的步伐下桥去找,万一再掉河里了呢?于是张良又是跑下桥去,捡起老者的鞋,匆匆忙忙地跑上桥。老者还是把腿一伸,让张良给他把鞋穿上。
张良也是一声没吭,给老者把鞋穿上了。
这老者是存心的,走到桥头,坐在上面,两腿一晃,这下可好,两只鞋子都掉下去了。张良没等老者开口,自己就已经跑下桥去,把两只鞋都捡了起来,给老者穿上。
老者穿好鞋后一捋胡须,笑着说:“孺子可教也,五日后你到那边那棵树下见我,记住,不许迟到。”张良点点头,目送老者远去。
五天之后,天刚亮,张良第一个从城中跑出来,来到与老者约定好的地点,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谁知道老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老者上来就对着张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和长者有约,怎么能晚到呢?五日之后你再来吧,记住,别迟到!”张良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家中。
五日之后,天刚蒙蒙亮,头顶上还挂着星星呢,张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整理后就匆匆忙忙跑向了与老者约定的地方,到那一看,发现老者又早到了一步,不由分说又挨了批评,最后老者说:“你五日后再来!”张良只好回去。
回到城中,天已大亮,张良经过城门,刚走出去没几步,只听城门的侍卫拦住一人,喝道:“你,站住!干什么的?!”
那人有些结巴地说:“这位大爷,我……我是个商人,到下邳城中来经商。”
侍卫道:“你背上背的包里放着什么?”
那人的声音更结巴了,显然有问题:“是……是家中祖传之物,不值一看。”
侍卫的态度很强硬:“今天我就是要看看,拿来!”
张良听出问题来了,扭头一看,那人背上背着的包里面装着的像是把剑,在秦朝,民间是不允许私藏武器的,如果一个平民百姓还带有剑一类的武器,那是要治罪的。
张良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喝道:“大胆奴仆,为何闲游至此啊?快跟我回去!”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张良的意思,连忙应道:“是是,小的错了,小的这就跟大人回去。”张良又看了看这侍卫,顺手塞给他几两银子,小声说:“您辛苦了,这点钱拿着去喝个茶吧。我这个奴仆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侍卫看了看手中白花花的银子,笑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张良拉着那人一直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施礼赔罪道:“刚刚多有得罪,请先生见谅。”
那人连连摆手,拱手施礼:“哪有哪有,应该是我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呐!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张良虽然在刺秦失败后遁逃到了下邳,但是秦始皇方面并不知道刺客的名姓,这个刺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为此,秦始皇大肆搜捕刺客十天,导致关中地区的物价都涨了。于是张良大大方方地说道:“在下姓张名良,字子房。”
那人喃喃道:“张良……你莫不是那韩国的张良张子房?”
张良冲他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那人深深地施了一礼,敬佩地说道:“久闻先生大名,项伯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原来那人是项伯。
话说回来,项伯与张良往上翻也算是世交,故而项伯知道张良的名姓,还因为张良有学问,项伯很崇拜张良。
项伯激动地拉着张良的手,说道:“子房先生,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你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张良笑着应道:“好,那就叨扰了。”
与项伯相谈甚欢,不过与老者的约定,张良一直没忘。项伯也真是热情,这几天就把张良留在了家里,衣食住行项伯全包了。
与老者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第四天下午,张良在河边徘徊,心想自己总是比老者晚一步,不如……今晚就在这过夜吧。张良想到这里,也来不及跟项伯打招呼,就在这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暮色渐渐渲染了整片天空,这夜张良失眠了,望着漫天的星星,张良也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晨曦的来临。大概二更天左右,张良远远地听见有脚步声,一个激灵坐起来,这荒郊野岭的,万一来了狼怎么办?张良四下望着,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脚步声似乎也戛然而止了。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年轻人,你何时来的?”张良吓了一跳,扭头看去,竟是老者。“回老先生,学生下午就在这了,本想着在这过夜的……”老者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说道:“好一个张良,果然是可塑之才!”
张良一愣:“您知道学生的名字?”
老者大笑道:“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干的事情,你的志向。当年我在一个小酒馆里喝酒,你在那里向大家大肆宣讲秦皇无道,立下了灭秦复国的志向。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人,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果不出我所料,你是志向远大的人。”张良一听老者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就是一紧,这就代表老者也知道自己曾经刺杀过秦始皇,生怕老者去官府报案。老者看出了张良的疑虑,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若是想去官府报案,何必等到现在呢?虽然你有大志,但是灭秦复国不能效刺客之流,要腹有智谋,胸有韬略。这样,我这有一本书,你拿去好好研读,读透了,十年后你就能兴事发迹,成为帝王师,十三年后到冀北古城山来,山下的黄石就是我。切记,不可贪恋富贵,要功成身退。”说罢,老者递给张良一卷帛书,张良双手接过,一打眼看到的就是八个字——送秦一锥,辞汉万户。打开来一看,竟是《太公兵法》。张良连忙谢过老者,接过了书。
此后,张良再没有和老者见过面,因为不知道这个老者叫什么,而他自己又说冀北古城山下的黄石就是他,所以人们都称这位老者为黄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