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的医生都以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为最终目标,但这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或者说是妄想。
一场并不算高明的考验,却总能取得应有的效果。说到底金钱的诱惑,和权势笼罩下的恐惧,这样的选择似乎并不难做。
又或者像张仲景这样,能勇敢承认自己做不到的人,确实太少了,虽然这可能只是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医德。
至于秦风能够看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超出常人的观察力,一个人就算深度昏迷,也会因为因为心跳和呼吸而产生细微的律动。
再加上赵管家眼神中明显缺少的严谨和敬畏,这样的结论并不难得到。
“看来你们两个运气不错,赵总管,带他们去后殿见我义父。”张奉说道。
“是,少爷!”赵总管恭敬回答,引着秦风和张仲景就要离开。
“你很狂妄,这一点我很不喜欢,你要记住这里是张府!”就在秦风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张奉那阴冷的声音传来。
“是吗?你不觉得有能力的人,就应该狂妄一点,只有呢些废物,才喜欢夹着尾巴做狗。”
秦风的声音不大,却保证可以清晰的传进张奉的耳朵里,
疯子!秦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躺在地上的汪洋终于开始后悔招惹秦风了。这张奉可是张府未来的主人。秦风竟然把他比作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啪!”
张奉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碎,身体因为愤怒变得颤抖不已。
自从几年前张奉被张让收为义子,又趁势娶了大将军何进的妹妹为妻以后,这洛阳城中,除了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了。
张奉很愤怒,这愤怒像一团烈火,让他想起了在父亲面前呢种摇尾乞怜的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张奉就会去洛阳最好的青楼里,找最贵的头牌发泄一番,甚至有一次,因为等不及,失手杀了一位正在里边寻欢的过路商贾。
杀人!
张奉看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汪洋,家丁早已经识趣的全部退了出去。
……
秦风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大殿里发生的一切,现在的秦风看着凉亭里一副儒生打扮的张让,多少有些意外。
任谁也很难将一个风度翩翩,面容和善的奶油小生,和祸国殃民,霍乱朝堂,欺君罔上的奸臣联系在一起。
“两位辛苦了,希望二位能鼎力相助,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诊金一分不少。”
张让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可见张让父亲的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这就是有钱人啊,两百两黄金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送出去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佣兵出身的秦风知道,这金子虽好,也有烫手的时候。
秦风和张仲景眼神交流了一番,出言问道:“不知令尊现在病情如何。”
“两位高人稍安勿躁,府里等会还有两位客人要来,到时候我会将家父的情况如实相告,一起去后宅给家父诊病。”
张让开口解释道。
不多时,赵管家从府门外引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官人打扮,而且从身上的官衣来看,官位并不低。
另一人一身青衣道袍,手拿一本黄皮古书,身后背着的竹篓里,随着道人的步伐,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
“老爷,封大人和张仙人来了。”
“封贤弟,有劳了。”张让起身相迎。
“大哥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这么些年了。你父亲就是我封胥的父亲。”那官人大大咧咧的说着,“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大良贤师张仙人。”
“巨鹿张角,见过中常侍大人。”
“久仰久仰!”
……
十常侍之一的封胥,和张让一样深得汉灵帝宠信的宦官,手眼通天,跺一跺脚,洛阳城都要抖一抖的角色,不过秦风的视线还是瞬间就被那道士吸引了。
巨鹿张角!太平教的创始人,黄巾起义军的首领,可以说是东汉末年群众割据的根源,想不到竟然会在张府出现。
根据史书记载,黄巾起义之时,张角便联络了十常侍里的封胥和徐荣作为内应,如果不是当时太平教中有人叛变告发,张角被迫提前起义,封胥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困死宫中,恐怕事情的结果又不一样。
不过秦风心里虽然震惊,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此时的张角浓眉重须,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举手投足太过做作,反而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秦风打量张角的同时,张角也在打量着秦风和张仲景二人,尤其是看到秦风身上还穿着破洞的棉衣,眼中更是闪出几分不屑的神情来,
“这两位是?……”张角问道。
“这是早上我在洛阳城中揭榜的医匠里,筛选出来的两位医匠。”张让回答道。
“哎,我说大哥啊,我不是说了,张大仙一来,保准手到病除,而且你请这些阿猫阿狗,万一冲撞了神明,可就麻烦了。”封胥一听,带着几分不满的说着。
“张某治病救人,是要讲一个信字,家属如果深信,则事半功倍,如果有外人在场,恐怕也要多出几分变数。”张角也神神道道的说着。
张角话一出口,秦风的眉头就是一皱。
好一个心诚则灵!张角的这套说辞还真是标准的神棍手法。
治好了,本大仙的功劳,治不好,就是你心不诚,而且看现在的架势,恐怕自己和张仲景反而成了阻碍他施法救人的祸首。
“不知道令尊大人究竟所患何病,在下南阳张仲景,虽然不才,却也治好过一些疑难杂症。今日所来,也只是游历至此,为日后编纂医书寻一些素材。如果在下所学有限,愿意回家闭门苦读十年,再不行医者之事。”
秦风还没说话,张仲景就先坐不住了,张仲景一路行医至此,竟然发现很多人生病之后,只靠符水治病,身为一个心系天下的医者,看到张角这种不尊圣贤医术的神棍,几乎是忍无可忍。
“家父这一年之中,常常喊冷,而且身体开始失去知觉,最开始只是腿脚不便,后来慢慢发展到下半身,一个月前突然瘫倒不动,我寻遍京中御医,也都毫无头绪,现在……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口不能言,目不能转,水米难进的程度……只怕……”
张让说完,神情暗淡,急得几乎留下的眼泪,但看向张仲景的眼神中依然透着一丝炙热。
可见在张让的心中,在场的三个人里,觉得最靠谱的还是这一身医者打扮的张仲景。
这个症状,难道是……渐冻症?
秦风眉头一皱,这在后世也让很多科学家毫无办法,鬼医匠曾经说过,这种病几乎无药可治。
果然,张仲景听完,也是眉头深皱,似乎对这种病症无从下手。
张让一看,望向张仲景的眼神也不由的暗淡了下来。
“这是典型的阴魂索命啊!”封胥一听,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张角一听,几乎笑出声来,这个封胥,自己碰巧治好了他的头中风,简直就是自己的贵星福将啊。
“如果真是阴魂索命,张某倒是也碰巧捉过几只!”张角十分神气的捋着胡须说道。
“既然这样,不如我和这位张大仙打个赌怎么样?”
一直沉默的秦风终于开口。
“打赌?你要赌什么?”张让不悦的问,和大多数人一样,张让并不看好秦风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如果张大仙可以捉了张老太爷身上所谓的阴鬼,治好他的病,我秦风愿意拜在张大仙的门下,当牛做马。
如果张大仙治不好,而我和这位张医者治好了,就请张大仙交出你身上的呢本《太平经》书?怎么样!”
秦风不容置疑的说着,神情之中无比的自信。
他怎么知道我的天书是《太平经》?
可以说张角从一个落地秀才走到今天,全靠这本《太平经》,可是张角短时间之内被秦风的气势镇住了,正在思考怎么拒绝的时候,秦风又说话了。
“怎么张大仙,你不会是怂了吧,或者你可以直接跟张让大人说,你只会一些走江湖,卖把式的街头手艺,糊弄糊弄一些鬼迷心窍的糊涂鬼。”
秦风可不会给张角思考的机会,连珠炮的发问,几乎就指着张角的鼻子说,他是个神棍了。
“赌就赌,你小子准备好你的拜师茶吧。”
张角骑虎难下,果然就范,其实就算没有秦风,张角也打算在张让身边显露几手,如果能得到十常侍之首张让的信赖,以后张角只怕要风的风,要雨得雨了。
而且这本《太平经》中,其实有类似张老太爷病症的记载,后边也只写了几个字__无药可医,劝其了却心事。
毕竟张角手中也是有所依仗,只要秦风救不活张老太爷,秦风肯定就必输无疑!
“你他娘的说谁是糊涂蛋呢!”直到这时封胥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秦风说的是他。
“好,张仲景大夫,你觉得这个赌法怎么样呢。”秦风朗声问道。
“为了维护医者的尊严,张某死都不怕,还怕给人端茶送水吗?”张仲景笑着说道,说不出的豪气。
“既然如此,我张让给三位做个见证,三位只要能让家父病情好转,张某必定竭尽所能的报答!几位请随我去给家父诊病。”张让现在病急乱投医,这样的赌法也正好两不得罪。
“张管家,通知张奉和府中家眷,也都去老爷子病房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