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过了半个时辰,果然不出袁涣所言,车架几乎分毫不差就到了居巢城。
居巢县城也是小城,人口不多,民风淳朴,隔绝世外,带有独属于小地方的特色。
一眼看过去,这地方还算是依山傍水,群山环抱,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风物不错,沿路也没有江淮以北那么混乱,侧耳细听,群山之间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樵夫的伐木歌声。
袁术是来访贤的,请周瑜出山的诚意也算是足足的,微服出巡,也不惊动地方州县,仅仅带着顺路的袁涣以及护卫安全的陈到。
甫一进入居巢县城,居巢的本地人纷纷瞧稀奇,议论纷纷。
这样的车架几乎不用思考都知道是外来的贵人,再加上那些面色沉静,森然有序,按剑守护的护卫,自然是不必多说,必然是来见那位年轻的县长的。
因为,在昨日,有一个比这个规模小些的车架也进入了居巢县城,专门找县长周郎的。
一行人到了居巢县长府邸,果然看到一辆车架,还有一些侍卫,看装束是孙策的人!
“见过袁公!”周瑜府中的老仆得到消息,他万万没想到,身为吴侯的袁术竟然屈尊降贵来到居巢。
袁术和颜悦色的看着紧张不已的老苍头,问道:“周郎呢?”
老苍头战战兢兢,说道:“回禀袁公,我家主人今日出城游山去了!”
“哦?”袁术笑着说道,“倒是孤来得不巧咯?”
老苍头连忙摇头致歉,说道:“袁公,下人们已经专门收拾出了一处宅子,我家主人不知何时才返回,您先屈就一下?”
袁术不讲究这些,点头说道:“入乡随俗,你看着办吧!”
老苍头连忙不迭得点头,在头前引路,带着袁术去安排好得宅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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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内,后院。
“公瑾,没想到你的面子这么大,日理万机的吴侯竟然亲自来请你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只是这语调之中带着几分揶揄。
原来,周瑜根本没有出城游山,一直都在府中。
负手而立的周瑜仍旧风流倜傥,羽扇纶巾,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说道:“子敬,你来这里,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别忘了,你也是东城长,玩忽职守,跑到居巢来,这可是失职之罪!”
鲁肃不以为意,对周瑜的话没放在心上,正经起来,说道:“江南局势日趋明朗,公瑾想好追随哪位明主了吗?”
沿着廊道走,周瑜一边走,一边回头问道:“子敬觉得呢?”
两人来到廊道尽头,坐在亭子中,家中奴仆献上煮好的香茶。
“袁公这香茶不错,公瑾记得分我一些。”鲁肃品着香茶,嘴里啧啧称奇,对这杯中之物赞叹不已。
“你赠我一仓粮换得一杯茶,如此看来,我周瑜是赚大发了。”周瑜难得开玩笑。
鲁肃耸肩不屑,对财物并不在意。
良久,才说道:“公瑾,说实话,你觉得袁公、孙郎之间,谁能成大事?”
周瑜眉头紧皱,说道:“我也不知。”
看着周瑜难以抉择的模样,鲁肃缓缓分析道。
“今年二月以来,袁公屡出惊人之举,宛城收张绣,西原破刘表,寿春整军,疾风迅雷,如雷霆之势,震慑地方,与以往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孙郎也是不凡,近年来东征西讨,全据江南之地,麾下文臣良将皆是一时之选,不愧为‘小霸王’之名,虽名义上是袁公部属,实际上早已经各自为政。
此二人相比,袁公今年四十岁,老而弥坚;孙郎不过二十二岁,年少英武。
再者,一个是嘘寒问暖的君主,一个是少时知音,我若是公瑾,也是难以抉择。”
一篇长论,算是将南方两位最有希望的诸侯道尽,品评之间带着恣意洒脱。
“若是子敬,你会选择谁?”周瑜问道。
鲁肃喝了一口香茶,说道:“若是袁公每月愿意给我送这样堪比黄金的香茶二两,自然是将这百十斤肉托付给他了!”
周瑜知道,鲁肃有大才,绝不无的放矢,问道:“何出此言?”
“孙郎其人虽然我不了解,但是他年少成名,为人酷烈,杀伐果决。
在江东这些日子,将江东世家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我听说这些世家私下串联,拒绝接受孙策的任命,已有反复之状。
山越之乱屡禁不止,未尝没有他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导致的,这样的人,我料有朝一日定会横死,谈什么争夺天下?”
鲁肃的话不可谓不恶劣,周瑜是孙策的好友,这些话说出来没有丝毫顾忌,反而一针见血。
若是袁术听到鲁肃的评论必然会大加赞赏,原本的时空里,孙策的死法确实如他所料,憋屈而令人遗憾。
周瑜长叹一声,手扶腰间长剑,默然不语,两人一时之间无话,亭中陷入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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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臣打听了,江东来人是朱治,似乎是来请周瑜去江东的。”陈到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袁术,“还有,周瑜也没有外出游山,而是就在府中。”
袁术听到这样的消息没什么表示,反而看着陈到,说道:“叔至,我听说西原之战你的兄长都战死了,现今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了?”
陈到有些愕然,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自己,但是还是恭顺的说道:“是的!”
“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下去的人都不容易。”袁术感慨一句,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回汝南老家了!”
陈到为人沉默寡言,不爱发表自己的评论,静静的听着袁术喋喋不休。
“对了,叔至可有什么心仪之人没有?”袁术突然问道。
陈到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以前有一个,死了!”
“汝南老家的?”
“是的,兵乱,没来得及救。”
简简单单的话,道出了一股悲凉之意,袁术无言,想了一会儿说道:“寿春好的女子不少,待这次大战过去,孤给你寻寻,找一个可以照顾家中老母的贤淑女子吧!”
“谢主公!”陈到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