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远远的看去,现在凑在眼前,仔细一看,肤色黑黑的,扎着总角的头发上还有一些泥块。但是乌黑的眼睛看着炯炯有神,虽然削瘦的脸颊却有些俊秀,见刘辩直直盯着,又低下头数脚趾。
呵呵,刚刚倒是挺大胆的,现在却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了。
也不再看他,刘辩问虎子:“尔等该知晓,附近可有小溪罢?”
好些天没洗澡了,后世洛阳水挺贵,如果没有意外,刘辩一般每周都会洗上两三次。
让人取来几件新上衣也就是短襦,还这么小倒是可以不用穿裤子,反正这时代的小孩都会穿肚兜。
又叫上几个亲兵带上衣服,让他们两两分散把守四周。
虎子带路走了几分钟,原来在山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溪。沿着被人踩出来的小道,走到小溪旁看了下水流的走势,用手探了探,倒是不深只有十几厘米,还不到膝盖。
带着几个小孩,刘辩走到小溪旁边一块半人高灌木丛后面,第一个卸下汉剑,再把衣服脱了,又把内甲卸下藏入襦服里,这才脱完裤子,招呼着他们赶紧来洗,待会儿就得走了。
一入溪水踩在鹅卵石,顿时感觉十分冰凉刺骨,连忙上岸先做几个热身。
做完之后,几个小娃也入水了,看他们之前穿的那么少,这溪水忒凉啊,让他们赶紧洗洗不要玩闹。
刘辩又入水蹲下随意搓了两把泥垢,诶,不对,怎么好像少了一个?
转头四处看了看,原来是兰儿在灌木丛后面还没过来,一个小脑袋正盯着这边。
“兰儿,在彼处愣着做甚么?还不赶紧过来,一个男儿汉怎的扭扭捏捏的。”
刘辩一步两步向他走过去,只见兰儿左手抱肩,右手抱腹,麦色小脸满是羞色,被头发遮起来的耳朵看起来有些红红的。
虎子等娃看过来纷纷笑道,“郎君不知,兰儿与我等有异,下面没有那话儿。”
啊这!刘辩尴尬了。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单身狗,此刻只觉得脚趾痒得想抠地。
“郎、郎君......”
这边刘辩还在脚趾挠地,兰儿小声嗫嚅道。
“啊、噢!”
刘辩终于反应过来,逃也似的转过身去。
“尔等小娃瞅着吾做甚么,还不速速洗了!”
回到水里,刘辩急急的往身上舀水,冰凉的溪水扑着脸,又是手忙脚乱的擦了几遍身体,倒是把这种被异性看了的尴尬情绪消下去了。
“咳咳,待我等浴毕了,兰儿你便在此洗罢。”
“郎君莫走,兰儿害怕。”
“那汝待如何?”
“郎君使虎子等人先走罢,大母言婢子的清白身子只许郎君一人瞧见。”
刘辩正想假装应下,却听见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用眼角余光一瞥,原来是自己的衣服被兰儿拿到了身边。
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此间无言,只有孩童戏水的声音。
“好。”
刘辩应下了,又对着虎子他们说,“尔等快快浴毕,用旧服擦拭干净,穿上新衣便回寨子罢,吾且在此待兰儿洗浴。”
“郎君,我知晓了。”
家中长辈三令五申过要听郎君的话,小家伙们对洗澡也没有什么洁癖,纷纷应诺,一个个欢快的跑出小溪上到岸来
等他们换上了新衣服,因为大人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太合身,看起来过于肥大宽松,但也总比之前那些破烂好。
扑通。
刘辩把他们赶走后,才听到兰儿在背后下到水里的声音。
“阿、秋~”
去过山林的都知道,虽然是午时,就算是没有风,待的久了都觉得凉,何况没有衣服。
察觉到身边小人已经不自觉的冷颤,刘辩柔声道:“快洗快洗,着凉可不好。”
“嗯!”
兰儿娇声应着快步走到刘辩身旁蹲下,舀起少许水缓缓搓洗。
“水忒凉的,汝这般洗要待多久?”
只听兰儿大大方方的笑着说,“郎君若嫌慢,且帮婢子洗便是。”
给一个小丫头搓澡在刘辩看来并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么多年来的独生子经历,还真是头一次拥有了妹妹的感觉,挺不赖呢。
“郎君,兰儿可美么?”
兰儿眯着小眼,歪着脑袋看着刘辩。
“汝这小丫头骨瘦如柴,净胡想些甚么?洗毕了便上来罢,莫要生了病。”
闻言倒是不沮丧,很是乖巧的上了岸,刘辩拿出旧衣服让她擦干。
“郎君帮婢子擦拭罢。”
“好好,依你便是。这般瘦小,平日里可是吃的忒少。”
“嘻嘻。今儿的饭真是太香了,婢子好多年无这般饱腹。”
“果真?来日饭菜只会更美味。”
给她轻轻擦拭完身子,刘辩问道:“汝今岁几何,家中几许人?”
“婢子已二六。大母言婢子是捡拾来的遗孤,取名为兰儿,自襁褓中养大至今。”
只到刘辩肩膀高的小人,这个年纪了,长期营养不良,估摸着只有一米四。唉,这该死的社会!
“好罢,汝大母言汝跟吾,待汝回寨子,告知汝大母吾已允之。日后有甚么好的,汝可别忘了她的。”
“嗯!郎君当真是好人。”
兰儿甜甜的笑了。
不像虎子那般赤足,兰儿还是有一双打着补丁的就布鞋,应该是她大母给她的,穿上去鞋码稍微有些大。
等兰儿穿好鞋子,刘辩帮她穿好襦衣,自己穿内甲佩带汉剑,才牵着她的手喊上四周的亲兵一同回去。
回到山寨门口,只见荀彧已经在等着了。
“使君可是令人收拾好了?”
“正是,柳侄这同吾便上车罢。”
刘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唔,兰儿那丫头可否与我等共乘?”
“柳侄甚是喜爱那丫头?”
“然也,可有甚么不妥?”
“自无不可,等到颍川住下,再教她些规矩便是。”
牛车将要起步,一个老妇人领着兰儿过来。
“兰儿可伺候郎君身前,老妇谢过郎君。”
说着就要行礼,刘辩忙上前阻止,“不须如此,吾视其如妹,正该谢过大母才是。”
领过兰儿,用衣袖把她眼泪抹掉,笑着说,“既然跟着吾,怎的还哭了,旁人不知岂不言吾欺负与你。”
再不啰嗦,带着人上了牛车,荀彧早已跪坐在里面了。
见与荀彧共乘,刚才还有些大大方方的兰儿变得很是拘谨恭敬。刘辩倒觉得没有什么,入乡随俗,理应如此。
后面的牛车里。
青儿向唐夫人禀告了此事。
“夫人,那负心人身旁多了一位野丫头伺候,这等添人之事也不来告于夫人。”
“青儿不可胡言,既已相忘,何苦再谈及。”
唐夫人澹然,看不出一丝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