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等到酒过三巡,众人都已经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只见一队作红衫褐帽打扮的伶人手里拿着各色乐器,从内院里面走了出来。
伶人走到早已搭建好的高台两侧以后,便开始鼓瑟吹笙,鼓捣起了自己手里的乐器。
而就在音乐响起之时,张远也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但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此时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纤纤女子。
那女子一出场就引起了在场所有宾客的注意。一步一摇之间顾盼生姿,一绺靓丽的秀发更是在微风之中轻轻飞舞。
从上往下看过来,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樱桃般的小口更是红得娇艳欲滴。如玉脂般的雪白肌肤看着便吹弹可破,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而她身上所穿戴的也并非凡物。只见她头上顶着一顶熠熠生光的鎏金凤冠,一件大红色的霞帔着在身上,腰间环着五彩金玉凤带,脚上更是踏一双步摇金屑鞋。
绝佳的姿色再辅以华丽的衣着,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子侧目而视。
但当所有人的目光再往旁边略微一瞥的时候,就又都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浅浅地叹息一声。
张远的衣着虽然和女子的差不多,但就算再华丽的衣裳也掩盖不住他那扑面而来的猥琐感和油腻至极的气息。
所以人们只觉得是白瞎了那么倾国倾城的美女,竟然要嫁给张远这个胖子。
但此刻喜不自胜的张远显然没有看出宾客们的异样,还在牵着身边人的纤纤玉手,一步步地往高台上走去。
走到高台中央,张远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散去,他环顾了台下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诸位来客,我张远求娶芷茗多时,今日终于得抱美人归,高兴高兴!而且还得诸位来贺,更是可喜,还望诸位今天不醉莫要离席,哈哈哈!”
张远此话一出,自然是博得满堂喝彩,但眼尖的陈言也是看出有不少的人在应和完了以后又悄然叹了叹气,显然是知道些这其中的内情,对张远有些不满。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陈言也没有功夫好好理会张远莫须有的欺男霸女之事。他只关心在开席之前,张远对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就这样在陈言无心应付的情况下,时间悄然流逝,天色渐晚,宾客也逐渐一个个地离开了席位,对张远告辞出府。
陈言环视四周,见附近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以后,才打算找到张远好好谈谈。
瞥了一眼此刻正在自己旁边伏桌酣睡,呼噜打得震天响的樊大牛,陈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条条黑线。然后便是一个暴栗敲在了樊大牛的脑门上,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呢!”
樊大牛吃痛,“哎呦”一声叫了起来,然后慢慢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不断地搓揉着脑袋,满脸的不高兴。
“渠帅……你干嘛打”
“嗯?”
樊大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言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陈哥,你打俺干嘛啊,有事叫俺就行了,这打得怪疼的。”
陈言无奈:“这是在哪你不会不清楚吧,你怎么睡得着。”
樊大牛讪讪一笑:“不是俺说,这官家的酒就是一股尿骚味,寡淡!与其喝这个,俺还不如吃两口肉就睡觉呢!”
“行了行了,别跟我贫,随我去找县尉。”陈言给了樊大牛一个白眼。
“壮士,何须找我,我这不是来了嘛。”
就在陈言和樊大牛两人插科打诨之间,张远已经悄悄走到了他们两人身边。
“草民拜见县尉大人。”
张远稍一摆手:“无须俗礼,陈壮士且随我来书房一趟。”
说着,瞥了一眼陈言身后的樊大牛,笑道:“至于这位,既然困了,那就暂且先去客房休憩便是。”
张远在前面走着,陈言在后面跟着,两人在偌大的张府里面穿梭。
来到书房,张远唤人端来了两杯清茶,而后和陈言分坐主客,说道:“别愣着了,喝点茶醒醒酒吧。”
说完,自顾自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陈言见状,也赶忙端起茶杯有样学样。
“陈言啊,我听猛弟说你最近在粮舍购进了不少粮食?”张远放下茶盏,对着陈言笑问道。
陈言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见状,张远也是笑道:“放心好了,我是个生意人,我只在乎钱,买卖最后拿来干了什么,我从不关心。当初捐官买了这个黾池县尉的职位,不过也只是为了做起生意更方便而已。”
张远的官是捐的?
陈言不免有些错愕。
张远看见陈言一脸惊讶的表情,继续笑道:“不错,就是在光和年间所捐,圣上和各位常侍大人吃够了我,我自然只有在黾池这一亩三分地上找补回来。”
说完,张远顿了一顿,轻抿了一口茶后再次说道:“捐官捐官,确实是发财得道的一条好路子啊。”
说着,张远忽然抬起头来,双眼放光地看向陈言,慢悠悠地说道:“当今圣上龙体有恙已久,最近这段日子更是大有泰山崩的征兆。所以嘛,为了能够在这最后的时光享乐,十常侍大人们特意又秘密组织了一场捐官活动。”
陈言不解,张远告诉自己这些,难道是要让自己去捐官?
“可是……捐官所要的钱财数额之巨大,着实是我这样的草民不敢想象的啊。”
张远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然后把面前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后说道:“自然不是让你去捐官。此次不同以往,官捐场地直接设在洛阳皇城里面,所捐品级自郡级官员起,上不设限。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与李家相熟,他们合谷商号财大气粗,不若你帮我前去借贷,待我捐得弘农郡守官职,这黾池县尉的位子自然就交给你做。”
张远的这番话语在陈言心中犹如惊天霹雳一般,给陈言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在此之前,陈言从未想过通过这种手段走上政治舞台,去以这样的方式来描绘未来的蓝图。
此时此刻,陈言不免有些难以抉择。
看到陈言许久没有说话,张远显然也明白他的为难。只见张远轻咳了一声,说道:“商贾的原则就是以诚为本,我说的话你大可放心。而且,我还打算带上你一起去洛阳。”
说着,张远把他那张大脸又凑到了陈言面前:“想要富贵嘛,总要有点代价的。”
说完,便用目光死死地盯住顾言,眼神之中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