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谯的才能之高是陈言没有料到的,两人谈话的话题涉及了政治,军事,民生等多个方面,无论陈言从何问起,周谯总是能够对答如流。
求贤若渴的陈言和急需明主的周谯相见,就如同是鱼和水得以相融一样,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直到子夜巡营的士卒敲响了木梆以后才慢慢睡下。
鸡鸣声响起,天色也逐渐变得蒙蒙亮。
清晨时分,军帐上面的露水还没来得及聚拢成水珠,就被一路上来来往往,神色匆忙的士卒们走路而带起的振动给振落了下来。一滴滴“啪啪”地掉落在了地上。
陈言接过了士卒递来的盔甲,披挂整齐,腰间再悬上自己西园禆将的令牌以后,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军帐。看着眼前不断穿梭往来的士卒,陈言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澎湃。
西园八军各自驻扎一处,其营垒互不相同,再加之其他的西园上军部曲也都早就从蹇硕那里得知了陈言今天将要率领军队离开洛阳的消息,而早早地清空了校场,所以现在的校场之中也就只有陈言所带领的这两千人。
旌旗猎猎,战鼓擂擂。
数千大军云集于此,手持朴刀和皮盾的步卒从校场的各个营帐之中钻出,各个都是满脸严肃的神情。而骑兵也是不断地催动着座下的马匹,往着自己的方阵疾驰而去,马蹄扬起漫天的飞尘,飘散在整个校场的上空,呈现出一片肃杀的景象。
看台之上,各曲的军侯正在忙着指挥自己麾下的兵卒列队。
而陈言和周谯却是接过了旁边侍卫从手案里递过来的酒盏,把酒言欢。
昨晚在军帐里面的谈话,陈言已然确信了周谯是一个身怀才华的人才。无论是陈言向他询问有关政事还是军事,周谯都能够给出足以令自己称奇的答案。
此刻的陈言,回忆起昨晚周谯侃侃而谈的英姿,不禁对周谯在历史上的命运感到有些狐疑。心中暗自揣测他的命运是不是过于悲惨,以至于被埋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要不然的话,东汉末年的诸侯们也是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才子的。
就在陈言和周谯饮酒的时候,底下的军队就已经集结完毕了。西园军不亏是大汉的精锐,令行禁止的效率之高,足以让人啧啧称道。
陈言站在校场的看台上,往下面望去只见是一片红色的汪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个个都是一脸庄严肃穆的表情。
陈言心里面暗自忖道:“蹇硕给了自己两千人,满打满算的四个曲,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啊。”
陈言把酒杯放回到侍卫的手里,转头看向此时已然站列完毕,整装待发的将士,不禁挥动臂膀,高声喊道:“出发!”
顾言一声令下,校场之内的将士们便缓缓开拔,朝着营门口走去,直奔洛阳城外。
人数多达两千的调动,自然是瞒不过以何进为首的士族的耳目。陈言才领军走到了洛阳外城北门,就只见袁绍,曹操带着数十名各自他们麾下的西园军死死第堵住了城门口。而众人中间则是一个被簇拥着的穿着华丽,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官。
袁绍瞧见领兵而来的正是那天被自己所抓的阉党分子,不由地咬了咬牙,用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剜了曹操一下。然后冷哼一声,竖起手里的长枪,遥指着陈言喝道:“兀那厮,你是何人?擅自领兵离开洛阳,可知这是死罪!”
陈言料到了出城的一路上必定不会太平,所以倒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微微一笑,牵了牵座下红鬃马的勒颈缰绳,往前迈了两步,说道:“西园上军禆将陈言,见过诸位使君。属下乃是接到了上军校尉蹇公的命令,出城练兵的,还望放行。”
陈言话音刚落,袁绍就忍不住了,连忙挑马出班抢白道:“西园的禆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还奉令出城练兵,我看你莫不是什么奸贼,想要图谋不轨吧!”
陈言正欲辩解,只见被曹操和袁绍簇拥着的那个武官慢慢伸出手拦了拦怒气值正在飙升的袁绍,然后冲着陈言笑道:“数千士卒出城,值守城门的守卫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容不得差错,你说自己是西园军中的人,可有何凭证?另外,出城可有陛下旨谕?”
“大将军,你和他废什么话,这厮就是那天被我抓获的阉党啊!”
袁绍的眉毛都挤到一处去了,赶忙凑到何进跟头悄声说道。
但是何进似乎无动于衷,依旧双目不动地盯着陈言,不发一语。
而陈言也早有准备,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帛丝,并上腰间的令牌一起递给了何进。
十常侍好说也在宫中经营了数十载的时间,对于士族们常常拿捏做文章的这些个繁文缛节早就了然于胸,所以早就提前給陈言准备好了刘宏亲手写下的谕书交给陈言以备不时之需。
何进接过令牌和帛丝,仔细端详一番以后,脸色却是一变再变,青一阵紫一阵的,憋了许久生生没有能够说出一句话来。
半晌以后,何进才蛮不情愿地冲着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给陈言让道。
而陈言也是满脸赔笑地接过了何进手里的帛丝和令牌,然后正了正衣襟,轻蔑地瞥了一眼青筋暗涨的袁绍,扬起马鞭喊道:“出发!”
就此,军队里面熙熙攘攘的人头又开始慢慢往前移动起来,朝着城门外面的世界走去。